李嬤嬤被沈硯毫不客氣的話刺得臉色一白,強撐著道:“大公子這話老奴可聽不懂。老夫人只是想孫女了而已。”
“想孫女?”沈硯嗤笑,“是想磋磨孫女吧?二房那兩個可是日日在她跟前,怎么不見她多想?”
“硯兒。”沈珩沉聲制止了兒子,但目光同樣銳利地看向李嬤嬤,“母親若真病了,我即刻去請太醫。昭月年紀小,沒伺候過人,還是讓她母親去吧。”
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沈昭月卻忽然開口了,聲音輕柔卻清晰:“父親,哥哥,母親,沒關系的。”
她抬起眼,目光純凈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生生的堅持,“為祖母盡孝是應該的。既然祖母想見我,我去便是。”
她倒要看看,這偏心刻薄的老太婆和那毒蝎心腸的二嬸,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樣。
而且,越是接近,或許越能發現些蛛絲馬跡。
比如,那“醉芙蓉”之毒,是否還與這老夫人有關?
見她堅持,沈珩三人雖擔憂,也不好再強行阻止,只得再三叮囑她若有任何不適立刻派人來通知。
壽安堂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,混合著陳腐的檀香,顯得有些悶人。
沈老夫人并未臥床,而是半靠在暖榻上,蓋著厚厚的錦被,臉色紅潤,眼神矍鑠,絲毫不見病容。
見到沈昭月進來,她耷拉著的眼皮抬了抬,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挑剔和厭惡。
“來了?”她聲音干澀,“我還以為你這金尊玉貴的大小姐,請不動呢。”
“祖母說笑了,孫女兒不敢。”沈昭月垂下頭,一副恭順模樣。
“不敢就好。”沈老夫人哼了一聲,“我老了,不中用了,病了也沒人在跟前伺候。”
“你既來了,就去小佛堂里跪著,替我抄抄經,祈福消災吧。心要誠,不經抄完十卷《金剛經》,不準起來。”
小佛堂陰冷潮濕,別說抄十卷經,就是跪上兩個時辰,常人也受不住。
這分明是故意刁難。
沈昭月心中冷笑,面上卻依舊溫順:“是,祖母。”
她走到冰冷的地面上跪下,拿起筆,開始一筆一劃地抄寫。
姿態標準,神情專注,仿佛真的在誠心祈福。
沈老夫人盯著她看了半晌,見她毫無怨言,反而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心里越發不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