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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天光尚未大亮,松鶴院內已是燈火通明。
林婉柔坐在梳妝臺前,徐嬤嬤正為她梳理著長發,鏡中映出的面容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色。
“夫人可是在擔心大少爺?”徐嬤嬤輕聲問道,手中動作未停。
林婉柔嘆了口氣,眉宇間籠著輕愁:“硯兒一夜未歸,雖說是在大理寺辦公,可我這心里……總是七上八下的。”
“那蘇尚書的事,明眼人都知道是個燙手山芋,鎮國公府這是把硯兒架在火上烤啊。”
正說著,沈珩已穿戴整齊從內間走出。
他走到妻子身后,寬厚的手掌按在她略顯單薄的肩上,透過銅鏡給予她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“放心,我們的兒子,你還不清楚嗎?”
“他既接下此案,必有成算。鎮國公府想借此扳倒他,沒那么容易。”
他的聲音沉穩有力,帶著多年身處高位的從容,“況且,我已讓墨竹暗中盯著,若有異動,會立刻回報。”
提到墨竹,林婉柔的心稍稍安定了幾分。
那個看似文弱的書童,實則是丈夫最信賴的暗衛,武功深不可測。
她點了點頭,勉強壓下心頭的焦慮:“但愿如此。”
金鑾殿上,早朝的氣氛凝重得如同殿外鉛灰色的天空。
皇帝蕭啟高坐龍椅,目光掃過下方垂首肅立的臣工,最后落在站在前列的沈硯身上。
“沈愛卿,吏部尚書蘇明遠一案,核查得如何了?”
沈硯出列,躬身行禮,年輕的臉上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,但眼神依舊清亮銳利。
“回陛下,此案干系重大,人證物證皆需仔細推敲,臣……尚在核查之中。”
他話音剛落,鎮國公周震山便冷哼一聲,邁步出班,聲若洪鐘:“陛下!蘇明遠結黨營私、賣官鬻爵,罪證確鑿!”
“此等蠹蟲,早一日處置,便能早一日肅清朝綱!”
“老臣聽聞,沈少卿昨日接手案卷后,并未提審人犯,也未傳喚相關證人,莫非是想拖延時間,包庇同僚?”
他話語中的逼迫之意毫不掩飾,目光如鷹隼般盯著沈硯。
他身后,幾名依附周家的御史也紛紛出言附和,言語間皆是指責沈硯辦案不力,甚至有徇私之嫌。
皇帝眉頭微蹙,看向沈硯:“沈愛卿,周愛卿所言,你有何解釋?”
沈硯面色不變,從容應對:“陛下明鑒,正因此案干系重大,涉及朝廷二品大員,更需謹慎。”
“人證可收買,物證可偽造,若不經詳查便倉促定案,豈非有負圣恩,有悖律法公正?”
“周老將軍為國征戰,勞苦功高,想必更知‘實證’二字的重要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