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珩面色沉靜,與同僚頷首示意后,便先行回了丞相府。
而沈硯,則并未隨父同歸,他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錦盒,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硯,徑直轉向了東宮的方向。
沈硯此行,明面上是為答謝昨日賞花宴上,太子讓人救了沈昭月,避免她落入錦鯉池。
更深層的目的,則是沈珩與沈硯父子二人昨夜書房密談的結果。
自周后生下二皇子后,憑借鎮國將軍府的軍權,其在后宮與前朝的勢力日益膨脹,欲讓二皇子取代太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。
太子蕭景宸,這位先皇后嫡子,因四年前墜馬殘疾,處境越發微妙。
如今沈家嫡女歸來,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,尤其是周后一黨。
沈珩忠于朝廷,支持名正言順的儲君,但他更清楚,皇家深淵,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。
月兒剛剛歸家,性子看似溫婉,實則內里剛強,沈硯憑借那日書房銀針事件已有察覺。
他們必須搶先試探太子的態度。
若太子有意借聯姻拉攏沈家以破局,他們需早做打算,絕不能讓月兒卷入這儲位之爭的漩渦中心。
東宮的氣氛總是透著一股異樣的沉寂。
雖殿宇巍峨,陳設華貴,卻因主人常年纏綿病榻而缺少幾分生氣。
內侍通傳后,沈硯被引至太子書房。
太子蕭景宸依舊坐在那張紫檀木輪椅上,身著一襲月白色常服,膝上蓋著薄毯。
晨光透過半開的窗,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光暈,更顯得他容顏清俊,卻也脆弱易碎。
他手中正拿著一卷書,見沈硯進來,才緩緩放下,唇角牽起一抹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:“沈少卿今日怎有暇來孤這東宮?”
聲音溫和,卻帶著一絲久病之人的虛浮。
沈硯躬身行禮,將錦盒奉上:“昨日舍妹在宮中險些沖撞,幸得殿下庇佑。家父與微臣特備薄禮,聊表謝意。”
他言語恭敬,眼神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太子的面容和那雙掩在薄毯下的腿。
“沈小姐受驚了,孤不過是恰巧在場,舉手之勞?!?/p>
太子示意內侍收下禮物,目光平靜地看向沈硯,“沈小姐初回京城,可還習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