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梟是斬月樓的二長老,武功高強,性子陰鷙。
早年便對老頭“只殺奸佞”的規矩頗有微詞,認為束縛了斬月樓的發展,也限制了他們攫取更多的財富和權勢。
老頭念及舊情,也惜他才干,多次彈壓卻并未真正下狠手清理。
如今,他私下與繼后母族鎮國將軍府可能存在的牽扯,手頭還出現了“醉夢散”那種陰毒東西……
沈昭月眸光一凜,此事絕不能等閑視之。
她不再猶豫,身形一展,悄無聲息地滑出窗口,融入沉沉夜色之中。
丞相府的守衛對于她而言形同虛設,幾個起落間,高墻深院已被遠遠拋在身后。
斬月樓的總舵并不在京城之內,而是設在城外三十里一處人跡罕至的斷魂崖之巔。
崖壁陡峭如削,猿猴難攀,僅有幾條極為隱秘的險徑可通上下。
山頂終年云霧繚繞,從山下望去,只見云海不見山巔,是一處天然的隱蔽堡壘。
沈昭月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紋。
她避開明崗暗哨,如鬼魅般穿梭于熟悉的山道與機關之間,很快便抵達了山頂那片依著險峻地勢修建的黑瓦建筑群。
樓內氣氛肅殺而寂靜,唯有夜風穿過檐角發出的嗚咽聲。
她徑直朝著最高處那間視野最為開闊的房間走去,那是樓主蕭無涯的居所。
值夜的下屬見到是她,皆無聲行禮,尊稱一聲“少主”,便悄然退下,無人阻攔。
房門虛掩著,內有平穩的呼吸聲傳出。
沈昭月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,推門而入。
室內只余一盞昏黃的油燈,映照著床上似乎正在酣睡的青衫老者。
她也不言語,身形驟然前欺,并指如劍,直取老者咽喉要害,指尖帶風,凌厲無比!
眼看指尖即將觸及皮膚,那看似沉睡的老者卻如背后生眼般,脖頸詭異一扭,險之又險地避開這一擊,同時枯瘦的手掌如電探出,扣向沈昭月的手腕。
沈昭月變招極快,化指為掌,下劈其手臂尺脈。
老者手腕一翻,格擋反抓。
電光火石間,兩人已在床榻方寸之地過了七八招。
動作快得只剩殘影,勁風激蕩,吹得燈火搖曳不定,卻奇異地沒有發出任何大的聲響。
最終,蕭無涯一招“云手”化解了沈昭月的擒拿,順勢在她額頭上彈了個爆栗。
“臭丫頭!回你的相府享福去了,深更半夜跑回來,就為了欺負老頭子我?”
蕭無涯笑罵著坐起身,雖是抱怨,眼中卻滿是見到愛徒的欣慰與縱容。
他外表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清癯文人,唯有那雙開闔間精光閃動的眸子,透露出深不可測的內家修為。
“試試老頭你警惕性退了沒有,”沈昭月收回手,語氣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放松與親昵,“看來還沒老糊涂?!?/p>
“哼,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,再練十年也摸不到老頭子的衣角?!?/p>
蕭無涯嘴上不饒人,卻已起身披上外袍,“無事不登三寶殿,說吧,惹什么麻煩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