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湘北籃球館內喧囂散盡,汗水的氣息卻依舊頑固地彌漫在空氣中,混合著地板蠟和舊皮革的味道,構成一種獨屬于奮斗與堅持的氣息。巨大的照明燈一盞盞熄滅,只留下主場地中央的一束光暈,如同舞臺最后的追光,籠罩著兩個遲遲未歸的身影。
水戶洋平和櫻木花道。
他們是最后離開的人,卻也是最早開啟另一段征途的人。訓練結束的哨聲對他們而言,并非休止符,而是另一段變奏的開始。
在光束籠罩的這片場地上,兩人的訓練內容涇渭分明,如同他們迥異的籃球之路。
櫻木花道:苦練基礎
紅發少年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,白天的常規訓練似乎只是他無盡精力的開胃菜。此刻,他正進行著最枯燥、最重復的基礎練習,而監督者,正是靠在籃架旁,雙手插兜,目光沉靜的水戶洋平。
“重心再低!腰要沉下去!不是彎腰,是屈髖!感覺屁股往后坐!”洋平的聲音在空曠的館內回蕩,清晰而冷靜,不帶絲毫情緒,卻自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。
櫻木咬緊牙關,臉上汗水淋漓,紅色的發絲緊緊貼在額前。他正進行著最基礎的防守滑步練習。雙腳分開,膝蓋彎曲,重心壓低,沿著洋平用粉筆在地上畫出的直線,左右橫向移動。動作要求極其嚴格——不能雙腳交叉,不能起身,必須始終保持低重心的螃蟹步。
“可惡……這比打架累多了……”櫻木低聲嘟囔著,他的身體天賦極佳,但柔韌性、協調性和對身體精細控制的能力,卻需要這樣千錘百煉的基礎打磨來彌補。他的動作依舊帶著些許可笑的僵硬,尤其是向左滑步時,總是不自覺地想抬起右腳,被洋平毫不留情地指出。
“停!又錯了!是滑動,不是跳!想象你的腳底粘在地板上!”洋平走過去,親自示范。他的滑步動作流暢而穩定,重心如同磐石,腳步移動間帶著一種高效的簡潔。
櫻木瞪大了眼睛看著,不服氣地哼了一聲,但眼神里卻充滿了模仿和學習的欲望。他再次投入練習,這一次,他努力控制著本能,強迫自己用更“別扭”卻更正確的方式移動。肌肉的酸痛和神經的抗拒在吶喊著,但他那根植于骨子里的不服輸,以及內心深處對變強的渴望,支撐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。
除了滑步,還有基礎的運球。不是花哨的胯下背后,而是最純粹的原地高低運球、體前變向。洋平要求他眼睛必須平視前方,用感覺去控制球。
“砰、砰、砰……”籃球撞擊地板的聲音規律而沉悶。櫻木的手掌巨大,對球的控制卻遠未達到精細。球時不時會砸到他的腳面,或者失控彈開。每一次失誤,他都罵罵咧咧地沖去撿球,然后更加用力地拍下去,仿佛在跟這顆橙色的皮球較勁。
“力量輕一點,用手指,不是手掌!”洋平的聲音再次響起,如同最精確的校準儀,“控制!我要的是控制!不是發泄!”
櫻木喘著粗氣,放輕了力道,嘗試用指尖去感受籃球的紋理和彈跳。漸漸地,那原本桀驁不馴的籃球,似乎開始一點點地變得“聽話”起來。雖然遠未達到人球一體的境界,但那種最初級的、對球的掌控感,正在他的指尖悄然萌芽。
水戶洋平:苦練投籃
在櫻木與基礎動作搏斗的同時,洋平占據了對面的半場,他的訓練內容同樣重復,卻更偏向于精準與穩定——投籃。
他沒有練習突破,沒有練習傳球,甚至沒有練習對抗下的終結。他只是單純地、執著地,進行著最基礎的定點投籃練習。從籃下開始,到罰球線,再到兩側四十五度角的中距離,最后是三分線外。
他的訓練方式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“科學性”。每一個點位,他都會連續投出二十球,自己默數著命中數。投失的球,他會立刻在腦中復盤——是力量大了?小了?弧度過高?還是手型在疲憊中出現了細微變形?
他的投籃動作,依舊是那道刻意調高的弧線,手型標準得如同教科書插圖。但仔細觀察,會發現與最初相比,少了幾分刻意維持的僵硬,多了一絲發自身體本能的流暢。這是成千上萬次重復后,神經與肌肉開始緩慢建立新連接的跡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