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西教練宣布練習賽的消息,像一道強心劑,注入了湘北籃球部的每一個角落。從那一刻起,訓練的氛圍發生了質變。不再是按部就班的日常,而是充滿了明確目標和熾熱戰意的備戰。
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而灼熱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汗水與決心的味道。
赤木剛憲如同被點燃的火山,沉默,卻蘊藏著即將爆發的巨大能量。他在籃下的每一次卡位、每一次要球都更加兇狠,仿佛將魚住純那張嚴肅的臉當成了假想敵,每一次對抗都拼盡全力,用肌肉的碰撞和低沉的嘶吼宣泄著積壓已久的戰意。他甚至會在訓練結束后,加練籃下的勾手和腳步,那專注而執著的眼神,讓試圖和他開玩笑的櫻木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。
宮城良田的速度更快了,像一道真正的電光,在人群中穿梭。他不再滿足于簡單的突破分球,開始有意識地尋找與赤木、三井之間更精妙的配合時機,眼神銳利如鷹,大腦飛速計算著場上的每一個空隙。他會拉著木暮和洋平,反復演練破解區域聯防的傳球路線,嘴里不停地念叨著:“更快,要更快一點!”
三井壽的訓練量悄然增加。雖然體力仍是他的短板,但他對自己投籃的要求近乎苛刻。每一個接球、每一次起跳、手腕的每一次撥動,都力求完美。汗水浸透了他的運動服,喘息聲粗重得嚇人,但他投出的籃球,弧線卻越來越穩定,越來越致命。偶爾,他會望著體育館的天花板,眼神復雜,那里仿佛映照著過去的榮光和未來的挑戰,然后,他會默默撿起球,再次站到三分線外。
流川楓的沉默比以往更加深沉。他像一臺不知疲倦的得分機器,用一次又一次的跳投、突破和灌籃打磨著自己的武器庫。他的眼神冰冷,目標明確——仙道彰。他甚至會找來陵南比賽的零星錄像(通過彩子的關系),在訓練間隙默默觀看,分析著那個被稱為“天才”的對手的習慣動作和節奏。他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言。
而最引人注目的變化,發生在那個紅發的“門外漢”身上。
櫻木花道的精力仿佛無窮無盡。他不再僅僅滿足于完成洋平布置的基礎練習,而是主動加練?;@下的卡位,他一遍遍模仿著赤木的動作,嘴里嘟囔著“扎根”、“重心”;擦板球,他左右手交替練習,直到手腕酸痛也不停歇;他甚至開始纏著宮城,要他教自己如何更快地轉身突破。
“臭良田!快教本天才那個轉身!我要過掉那個刺猬頭!”
“白癡,先把運球練好再說!”
“你說什么?!”
吵鬧依舊,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,櫻木那咋咋呼呼的外表下,一股真正的求勝欲和責任感正在破土而出。他搶籃板的范圍更大了,防守時的腳步也不再是純粹的亂跑,開始有意識地聽從洋平的指揮進行協防和換位。
“花道,這邊!”
“知道啦,洋平!”
水戶洋平自己,則像一塊高效的海綿,吸收著一切,也串聯著一切。他在分組對抗中,更加積極地呼喊“空間”,指揮跑位;防守端,他的預判和協防愈發精準,幾次成功阻斷了宮城試圖給內線喂球的線路,引得宮城都對他刮目相看。訓練結束后,他常常會和彩子一起研究戰術板,或者與木暮討論防守仙道和福田的可能策略。他的冷靜與洞察,在日益狂熱的氛圍中,成為一股穩定軍心的力量。
木暮公延和彩子成為了最堅實的后盾。木暮用他溫和而堅定的聲音,安撫著隊員們偶爾出現的急躁情緒,分享著他的經驗。彩子則用她細致的記錄和高效的組織,確保著備戰工作的有條不紊,她那爽朗的笑容和充滿信心的眼神,是隊員們最好的鼓勵。
甚至連櫻木軍團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。他們來體育館的次數更多了,不再僅僅是嬉笑打鬧,而是認真地幫忙撿球、遞水,偶爾還會根據自己“旁觀者清”的視角,提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卻又偶爾切中要害的“建議”。
“花道!你剛才那個籃板跳得太早了!”
“方腦袋,你擋拆的時候屁股撅得不夠高!”
“那個刺猬頭好像很喜歡從右邊突破……”
整個湘北籃球部,如同一臺上緊了發條的精密機器,每一個齒輪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高速運轉,發出轟鳴。汗水、吶喊、戰術板的劃痕、籃球撞擊地板的悶響……一切都在宣告著:我們準備好了!
訓練結束的哨聲響起,但很少有人立刻離開。赤木還在加練罰球,流川楓還在不知疲倦地跳投,三井靠在墻邊調整著呼吸,宮城和木暮在討論著什么,櫻木則追著洋平詢問防守仙道的細節。
安西教練坐在椅子上,看著他的隊員們。鏡片后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,掠過他們汗濕的球衣和堅定的眼神。他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,然后,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,喉嚨里發出低沉的、滿意的: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他緩緩站起身,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,而是走到了戰術板前,拿起筆,在上面畫下了陵南高中和湘北高中的隊標,然后在中間,用力地畫上了一個巨大的、代表比賽的“vs”。
他將筆放下,轉過身,面對著他的隊員們,聲音平穩卻帶著千鈞之力:
“下周,陵南?!?/p>
沒有多余的話語,僅僅是一個名字,一個時間。但所有的目光都在瞬間聚焦,所有的嘈雜都在此刻平息。空氣中,只剩下斗志在無聲地燃燒。
赤木握緊了拳頭,宮城咧開了嘴,三井直起了身體,流川瞇起了眼睛,櫻木屏住了呼吸,洋平的眼神銳利如刀……
目標,陵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