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嘟——!”
第三節(jié)結(jié)束的哨聲,對于湘北隊而言,如同凱旋的號角。球員們帶著巨大的優(yōu)勢和昂揚的士氣走下球場,汗水浸透了他們的球衣,臉上卻洋溢著拼搏后的暢快與領(lǐng)先的興奮。
然而,在這片歡騰的氛圍中,有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。
宮城良田沉默地坐在替補席的末端,脖子上掛著白毛巾,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,低垂著頭。周圍的喧囂——櫻木花道標志性的哇哇大叫,其他隊友們興奮的討論,板凳隊員們的加油助威——仿佛都與他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,變得模糊而遙遠。
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個正走向替補席的4號身影——水戶洋平。
不甘心。
像一團灼熱的火,在他胸腔里悶燒。
他是湘北的正選控衛(wèi),是神奈川縣以速度聞名的后衛(wèi)之一。他本該在場上馳騁,用他電光火石般的突破撕裂對手的防線,用他神出鬼沒的傳球引領(lǐng)球隊的進攻。然而此刻,他只能坐在這里,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一年級的新生,一個身體天賦遠不如自己的家伙,掌控著比賽的節(jié)奏,導(dǎo)演著一波又一波精彩的進攻,將球隊從落后的泥潭中拉起,并建立起兩位數(shù)的領(lǐng)先優(yōu)勢。
這種滋味,苦澀難言。
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放剛才比賽的片段。不是自己熟悉的快攻奔襲,不是犀利的突破分球,而是洋平那種……截然不同的比賽方式。
洋平在弧頂沉穩(wěn)地運球,不像自己那樣時刻尋找著加速的縫隙,更像是一個冷靜的棋手,觀察著全局。他舉手投足間發(fā)出的戰(zhàn)術(shù)指令,那些復(fù)雜卻有效的跑位,那些精準到毫厘的傳球……
尤其是傳給木暮學(xué)長的那兩記底角三分。
宮城清晰地記得,當洋平無視了側(cè)翼強勢要球的流川楓,毫不猶豫地將球橫傳給被完全放空的木暮時,自己內(nèi)心那一瞬間的錯愕與不解。在那個關(guān)鍵時刻,將決定勝負的一球交給并非王牌的副隊長,這需要何等的膽識和對隊友何等的信任?
而結(jié)果,證明了洋平的選擇是正確的。
“如果是我在場……”宮城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,“我會傳給流川嗎?”
答案是模糊的。或許會,因為那是球隊的王牌,是理論上最可靠的得分點。但也可能不會,如果看到了更好的機會。然而,他無法像洋平那樣,如此果斷,如此堅信自己的判斷,仿佛早已看穿了防守的所有漏洞。
這種基于洞察和計算的籃球,與他依賴本能和速度的打法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他的思緒飄得更遠,回到了之前自己上場的那段時間。綠風(fēng)的防守策略清晰而有效——收縮內(nèi)線,放空外線。除了三井壽,他們幾乎敢于放空湘北的任何外線球員,包括他宮城良田。
為什么?
因為他沒有穩(wěn)定的投籃威脅。
宮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場景:自己利用速度甩開防守人,突入禁區(qū),但綠風(fēng)的內(nèi)線球員只是象征性地移動一下,重心依然沉在籃下,等待著他上籃,然后給予封蓋或干擾。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在外線接球,因為他投不進!
“放他投!他沒籃!”——他幾乎能想象出對手在場上交流時那不屑的語氣。
速度,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武器。但在這場比賽,在面對綠風(fēng)這種針對性極強的防守時,這把武器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了。沒有投籃的控衛(wèi),就像只有一條腿的巨人,再強壯,也無法走遠。在更高水平的對決中,這個短板會被無限放大,成為球隊進攻的桎梏。
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他。他引以為豪的速度,似乎不再是通往頂尖控衛(wèi)道路上的萬能鑰匙。
就在這時,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洋平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