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湘北校園還沉浸在靜謐之中,唯有社區公園的籃球場上,早已響起了單調卻執著的“砰…唰…砰…”之聲。水戶洋平的身影被初升的朝陽拉得長長的,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運動背心,緊貼在皮膚上,勾勒出日漸清晰的肌肉線條。他的腳下,散落著幾個籃球,如同忠誠的仆從,等待著他的下一次召喚。
今天,他感覺有些不同。
手臂依舊酸脹,呼吸依舊會因為連續的跳躍而變得急促,但某種一直存在的、意識與身體之間的微小隔閡,仿佛被無數次的重復打磨得薄了一些。那感覺,就像一臺原本需要刻意輸入指令、每個齒輪都略顯生澀的精密儀器,在經過漫長的磨合后,終于開始展現出一種內在的、趨于流暢的聯動。
他的訓練內容依舊圍繞著中遠距離投籃。從籃筐兩側的擦板球開始熱身,感受著手腕的柔和發力,然后是罰球線的定點投射,最后是兩側四十五度角以及底角的中距離跳投。三分球練習被他暫時擱置一旁,他深知,在擁有穩定中距離之前,盲目追求遠射無異于舍本逐末。
“砰!”一記中投砸在籃筐后沿,力量稍大。
洋平面無表情地撿回球,沒有立刻出手,而是站在原地,閉上眼睛,在腦海中快速回放剛才的發力過程。腳掌蹬地不夠充分?腰部發力有些脫節?還是出手時手腕跟隨的力度沒有控制好?
他像一位嚴謹的科學家,不斷提出假設,然后用下一次投籃去驗證。
再次起跳,出手。這一次,他更加注重從腳底到指尖的力量傳導,刻意讓核心肌群更多地參與穩定。
“唰!”清脆的刷網聲響起。
他沒有慶祝,只是默默記下這種感覺。然后,繼續。
一百次,兩百次,五百次……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多少次重復這個動作了。肌肉在抗議,精神也因為高度專注而感到疲憊,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。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,那種需要刻意去維持標準手型、去計算發力鏈條的“刻意感”,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消退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逐漸浮現的、“自然而然”的感覺。
當籃球傳到手中,屈膝,起跳,舉球,撥腕……這一系列動作開始像呼吸一樣,不再需要大腦發出明確的指令,身體仿佛自行就能找到最協調、最經濟的完成方式。那道刻意追求的高弧線,不再顯得那么“刻意”,而是融入了他的投籃基因,成為他獨一無二的標志。
尤其在進行接球快速投籃練習時,這種變化更為明顯。他讓偶爾早起過來“監工”的高宮望站在側翼給他傳球。一開始,高宮傳過來的球或高或低,或快或慢,洋平接球后的調整總是會破壞掉好不容易找到的節奏,投籃也隨之失去準星。
“喂,洋平,你行不行啊?本大爺傳得這么準!”高宮在一旁啃著飯團,含糊不清地嚷嚷。
洋平沒有理會,他只是更加專注。他強迫自己不去想接球后該如何調整,而是將接球、調整腳步、起跳出手,視為一個連貫的整體動作去練習。他依靠身體的本能去適應不同的來球,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重心調整和發力準備。
漸漸地,奇跡發生了。
無論是胸前傳球,還是需要彎腰才能接住的低球,甚至是稍微靠后的傳球,他接球后的調整時間越來越短,動作越來越簡潔流暢。很多時候,他甚至感覺自己剛剛觸球,身體就已經自動進入了投籃程序。
“嗖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