場邊,記錄數據的彩子筆尖一頓,在記錄本上快速記下了這次配合。她看了一眼場上的洋平,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賞。這次進攻,從發現空檔,到指揮跑位,再到接球傳球,整個過程簡潔高效,完全不像是一個一年級新生的處理方式。尤其是他對櫻木的那聲指令和手勢,直接化繁為簡,將一個復雜的戰術概念變成了櫻木能夠理解并執行的簡單動作。
接下來的幾個回合,洋平繼續扮演著這種“場上指揮塔”的角色,尤其是針對櫻木這個不確定因素。
當櫻木在防守端因為過度關注持球人而再次漏掉自己的對位者時,洋平會立刻喊道:“櫻木,右翼!人過去了!”
當白隊進攻陷入停滯,櫻木在強側扎堆時,洋平會示意他:“拉開!去弱側底角!”
當櫻木搶下后場籃板,抱著球不知所措時,洋平會立刻上前接應,并指引他快下路線:“給我球!然后往前沖!”
他的指令永遠簡單、清晰、及時,就像給一臺功率強大但程序混亂的機器輸入最基礎的執行代碼。櫻木雖然嘴上有時會抱怨“洋平你好啰嗦!”或者“本天才知道該怎么做!”,但身體卻誠實地執行著這些指令。漸漸地,櫻木在場上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漫無目的,他的跑位開始有了一些章法,雖然依舊粗糙,但至少知道該往哪里跑,什么時候該動。
當然,洋平自己也在適應比賽的節奏。他的個人進攻機會不多,幾次嘗試性的中距離在紅隊更有經驗的防守下命中率不高。防守端,他依靠預判和腳步勉強能跟上對位的潮崎,但在絕對速度和身體對抗上還是稍遜一籌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正式隊員之間的差距,無論是技術穩定性還是比賽經驗。
但他在用另一種方式影響著比賽——通過他的頭腦和溝通。
一次成功的防守后,木暮跑到洋平身邊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著說:“干得不錯,水戶。繼續保持溝通。”
連一向嚴肅的赤木,在一次死球間隙,也看了洋平一眼,雖然沒有說話,但那眼神似乎少了幾分最初的審視,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。
潮崎則有些郁悶,他發現自己對位的這個一年級生,雖然個人能力不算突出,但滑得像條泥鰍,總能出現在合適的協防位置,而且不停地指揮那個紅頭發的笨蛋,讓原本可以輕松打穿的弱點,變得不再那么明顯。
分組對抗在汗水與吶喊中結束。白隊雖然最終落敗,但過程遠比預想中有韌性。
“啊啊啊!就差一點!要不是那個臭狐貍運氣好……”櫻木還在為最后的比分耿耿于懷,但他臉上更多的是一種參與戰斗后的興奮和滿足,而不是純粹的沮喪。
洋平用毛巾擦著汗,呼吸尚未完全平復。他看著旁邊喋喋不休的櫻木,心中若有所思。首次合練,他更加確定了安西教練所說的“看清比賽的眼睛”的價值。在個人能力尚不足以主宰比賽的時候,用頭腦和溝通來彌補,同樣可以發揮作用。尤其是對于櫻木這種天賦異稟但需要引導的“原石”,簡單的指令和及時的提醒,效果立竿見影。
他知道,這只是開始。隨著宮城、三井的歸隊,戰術會更加復雜,對抗會更加激烈。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個人能力,也需要更深入地理解球隊的戰術體系,才能更好地發揮自己“眼睛”的作用。
但今天,他至少證明了一點:他水戶洋平,不僅僅是一個旁觀者或練習者,他可以在正式的隊內對抗中,用自己的方式,為球隊做出貢獻。這條路,他走對了。而引導櫻木的這門“藝術”,他似乎也摸到了一點門道。看著櫻木那依舊精力過剩、卻明顯比之前多了些“思路”的樣子,洋平的嘴角,微微向上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