慘敗的余燼,依舊在櫻木花道的心底陰燃,散發(fā)著屈辱的焦糊味。赤木剛憲那座黑色巨塔般的背影,以及那冰冷的“十比零”三個字,像烙印一樣灼燒著他的神經(jīng)。他沉默地跟在洋平身后,離開了那座讓他尊嚴(yán)掃地的籃球館,連晴子小姐擔(dān)憂的呼喚都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,模糊而不真切。
他沒有回教室,也沒有去他們常去的秘密基地,而是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,漫無目的地游蕩,最終停在了一個熟悉的街頭籃球場。場地上空無一人,只有幾個孤零零的籃筐,在午后的陽光下投下斜長的影子。
洋平?jīng)]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跟隨著。他知道,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。有些坎,必須自己邁過去;有些火,必須自己重新點燃。
櫻木走到一個籃筐下,仰起頭,望著那高高在上的、對他來說仿佛帶著嘲諷意味的橙色鐵圈。就是這東西,讓他一次次地?zé)o功而返,讓他在晴子小姐面前丟盡了臉。他猛地一拳砸在籃球架的立柱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,手背瞬間通紅。
“可惡……可惡啊!!”他低吼著,聲音沙啞,充滿了不甘和憤怒。
洋平靜靜地靠在場地邊的鐵絲網(wǎng)上,看著他發(fā)泄。他沒有阻止,只是觀察著櫻木每一個細(xì)微的動作和表情。挫敗感是成長的催化劑,但關(guān)鍵在于如何引導(dǎo),不讓它變成毀滅性的毒藥。
過了一會兒,櫻木的喘息漸漸平復(fù)。他低下頭,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拳頭,然后又抬頭看向籃筐,眼神變得有些迷茫。
“洋平……”他忽然開口,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、近乎脆弱的困惑,“籃球……真的那么難嗎?”
洋平走了過去,撿起一個不知哪個孩子遺忘在場邊的、有些磨損的舊籃球。他拍了拍球上的灰塵,走到櫻木身邊。
“難。”洋平的回答很直接,沒有任何修飾,“對于普通人來說,很難。需要成千上萬次的重復(fù),需要忍受枯燥和失敗,需要動用頭腦,需要控制情緒。”
他將球遞給櫻木:“但是,花道,你問過自己嗎?你是普通人嗎?”
櫻木愣了一下,接過球,下意識地重復(fù):“普通人?”
“赤木學(xué)長很強,沒錯。”洋平繼續(xù)說道,目光平靜地看著他,“他的強大,來自于日復(fù)一日的苦練,來自于對基本功近乎偏執(zhí)的打磨。這是通往強大最穩(wěn)妥的道路。但是……”
他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引導(dǎo)性的力量:“這個世界上,還有一種人,他們的強大,來自于這里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,又指了指櫻木那具蘊含著恐怖潛能的身體,“來自于與生俱來的、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天賦。他們學(xué)習(xí)的速度,他們身體的適應(yīng)性,他們超越極限的可能性,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。”
櫻木的眼睛微微睜大,洋平的話像是一把鑰匙,正在試圖打開他被失敗鎖住的心門。
“你覺得,你屬于哪一種?”洋平問。
櫻木低頭看著手中的籃球,又抬頭看了看籃筐,腦海中閃過自己被赤木一次次戲耍的畫面,但同時也閃過了自己那幾次憑借本能做出的、連自己都驚訝的反應(yīng)——那差點封蓋到赤木的起跳,那不講道理的連續(xù)彈跳……
一種混雜著委屈、不服和某種被壓抑的渴望的情緒,在他胸中翻涌。
“我……”他張了張嘴。
就在這時,一陣不算惡意的、帶著看熱鬧意味的笑聲從場地邊緣傳來。幾個穿著其他學(xué)校制服的學(xué)生路過,看到了剛才櫻木捶打籃球架和現(xiàn)在拿著球發(fā)呆的樣子,忍不住指指點點,低聲竊笑。
“看那個紅頭發(fā)的,傻乎乎的。”
“是不是不會打球啊?站在那兒半天了。”
若是平時,櫻木早就炸毛沖上去“理論”了。但此刻,他只是身體僵硬了一下,握緊了手中的球,沒有回頭。那些嘲笑聲,仿佛和赤木帶來的壓迫感混合在一起,變成了一種更強烈的刺激。
他不再看那些路人,也不再看洋平。他的目光,死死地鎖定了那個籃筐。
一股莫名的、洶涌的沖動,毫無征兆地席卷了他。
他要扣籃!
他要把球狠狠地、用最霸道的方式,砸進那個嘲笑他的籃筐里!他要證明點什么,哪怕只是證明給自己看!
“啊——!!!”
櫻木突然發(fā)出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,嚇了場邊那幾個學(xué)生一跳,也讓洋平瞬間提起了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