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立圖書館,這個往日里象征著嚴肅與求知的空間,此刻在水戶洋平與河合麻理的感知中,已然蛻變成一個彌漫著甜蜜氣息的秘密花園。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,將空氣中的微塵照耀得如同閃爍的金粉,也溫柔地包裹著靠窗而坐的兩人。
他們面前依舊攤開著厚重的籃球戰術典籍,書頁上那些復雜的跑位圖和艱澀的術語,曾是連接他們思想的橋梁。但今天,這座橋梁上,似乎鋪滿了名為“心動”的玫瑰。
洋平正用他特有的、冷靜而清晰的語調,解釋著一個關于“動態進攻中強弱側轉移”的概念。他的手指在攤開的圖紙上滑動,勾勒出想象中的傳球路線。
“……所以,當強側吸引防守重心后,弱側的空切時機和掩護質量,往往能決定這次進攻是普通傳導還是致命一擊?!彼U述著,目光專注于圖紙,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對面那道幾乎要將他融化的視線。
麻理用手支著下巴,看似在認真聆聽,但那雙明亮的眼眸中,映出的更多是洋平專注的側臉線條,是他說話時微微開合的、帶著健康色澤的嘴唇,是他偶爾因為思考而輕蹙的眉頭。他低沉的嗓音不再是單純的信息傳遞,而是化作了撩撥她心弦的悅耳音符。
當洋平講到關鍵處,為了更清晰地示意一個交叉掩護的啟動點,他的右手下意識地越過書本,在圖紙的某個區域畫了一個圈。就是這個自然的動作,讓他的手背,毫無預兆地、輕輕地覆蓋在了麻理一直放在桌面的左手上。
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洋平流暢的解說戛然而止。
麻理支著下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,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,快速顫動了幾下。
覆蓋在手背上的溫度,清晰而穩定,帶著少年特有的、因常年練球而略顯粗糙的質感。那溫度并不灼熱,卻像一道細微的電流,瞬間從兩人肌膚相貼的地方竄起,以驚人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圖書館里極致的安靜,此刻變成了最敏銳的放大器。他能聽到她驟然加快了一拍的呼吸聲,清淺而帶著一絲慌亂;她能聽到自己胸腔里那顆心,正不聽話地“咚咚”擂鼓。他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血液加速流動帶來的微熱。
洋平的手指沒有立刻移開。他抬起眼,對上麻理的目光。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緋紅,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耳根,那雙總是閃爍著睿智和探究光芒的眼睛里,此刻氤氳著一層朦朧的水光,帶著幾分羞澀,幾分無措,還有一絲……隱隱的期待。
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動,那慣常的冷靜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漾開圈圈漣漪。他的指尖,就在這沉默的、仿佛凝固了的空氣中,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。不是離開,而是……輕輕翻轉。
原本覆蓋在手背上的姿勢,變成了一個溫柔卻堅定的、握住她指尖的姿勢。
他的指腹帶著薄繭,摩挲著她細嫩光滑的手背皮膚,帶來一種奇異的、混合著輕微刺癢和無比安心的觸感。那感覺,像是有一股暖流,順著相貼的肌膚,緩緩注入她的心底,將她整個人都泡得酥酥麻麻。
麻理感覺自己的臉頰更燙了,幾乎要冒出熱氣來。她微微低下頭,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,但那微微上揚的、抑制不住甜蜜弧度的嘴角,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感受。她用幾乎只有兩人能聽到的、帶著細微顫音的聲線,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這聲“嗯”,與其說是回應他剛才中斷的戰術講解,不如說是一種默許,一種對他這無聲卻無比親昵的舉動的認可和回應。
曖昧的薄紗被這意外的觸碰悄然挑破,某種心照不宣的甜蜜在兩人之間無聲地流淌開來。
接下來的“學術討論”,效率變得極其低下。他們依舊在低聲交談,聲音比之前更加柔和,仿佛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親昵氛圍。但他們的目光,交織在一起的時間,遠遠超過了落在書頁上的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