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男轉過頭,重新打量起洋平。這一次,他的目光少了幾分審視,多了些別的什么。他看著洋平那雙沉靜的眼睛,看著他那雖然不算魁梧但明顯經過鍛煉、蘊含著力量的身板,以及那份在同齡人中罕見的沉穩氣質。
“你小子……”鐵男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算不上笑容的表情,“和那些只會咋咋呼呼的小鬼不太一樣。上次在體育館……你也沒真的動手。”
他指的是籃球館沖突事件。當時洋平雖然介入,但主要目的是制止和化解,而非斗毆。
“打架解決不了籃球場上的問題。”洋平平靜地回答,“而且,那是三井學長重要的地方。”
鐵男盯著他看了幾秒,忽然問道:“那紅毛小子,還有你……在里面沒被欺負吧?”這話問得有些突兀,甚至有些別扭,完全不像是鐵男平時會關心的事情。
洋平微微一愣,隨即明白了過來。鐵男關心的,恐怕不僅僅是他們,更是擔心三井回歸后,會不會因為帶著他們這兩個“前不良”而遇到麻煩,或者,他是在用一種拐彎抹角的方式,確認三井所處的環境是否順利。
“沒有。”洋平搖了搖頭,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意,“大家……都很好。赤木學長很嚴格,但很可靠。木暮學長很照顧人。三井學長訓練得很拼命,大家都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努力。”
他沒有提流川楓,覺得這對鐵男來說可能不重要。
鐵男靜靜地聽著,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喝著咖啡。夕陽將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勾勒出一道硬朗的金邊。
過了好一會兒,就在洋平以為這次偶遇即將以沉默告終時,鐵男將空了的咖啡罐精準地投進了幾米外的垃圾桶,發出“哐當”一聲脆響。
他拍了拍手,像是要拍掉不存在的灰塵,然后目光重新聚焦在洋平身上。
“告訴三井那個笨蛋,”鐵男的聲音依舊低沉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讓他好好打。”
他頓了頓,視線似乎無意地掃過洋平的運動包,補充了一句,聲音比剛才更低,卻清晰地傳入洋平耳中:
“還有你……和那個紅毛小子也是。”
“你們的那什么比賽……”他轉過身,背對著洋平,揮了揮手,留下最后一句伴隨著腳步聲遠去的話,“……到時候,我會去看的。”
話音落下,鐵男高大的身影已然融入街道漸濃的暮色之中,只剩下一個模糊而堅硬的輪廓。
洋平站在原地,看著鐵男消失的方向,心中涌起一種奇特的感受。這次短暫的、充滿“男人味”的對話,沒有過多的言語,沒有虛偽的客套,卻仿佛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流與和解。鐵男用他特有的方式,表達了對過往恩怨的放下,以及對三井,乃至對他們這些卷入這場“籃球夢”的人的、一種笨拙卻真實的關注。
晚風吹拂,帶著海水的微咸氣息。洋平拉了拉肩上的運動包帶,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。嘴角,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。
看來,湘北籃球部的支持者里,又要多上一位畫風獨特的硬漢了。這感覺,似乎……還不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