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理看著洋平若有所思、甚至顯得有些凝重的表情,眨了眨眼,疑惑地問:“你怎么這個表情?覺得很意外嗎?”
洋平搖了搖頭,沒有解釋。這種錯綜復雜的情感糾葛,解釋起來太麻煩,也似乎沒有必要讓麻理知道太多。他只是看著她,看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睛,看著她因為分享秘密而微微泛紅的臉頰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——很想抱抱她。
慶幸在這個時空,在這個時間點,他沒有錯過她。慶幸此刻坐在他對面,與他分享秘密、牽著手、會因為他一個動作而臉紅的,是她,河合麻理。
他伸出手,越過小小的咖啡桌,再次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,緊緊包裹住。這一次,帶著一種確認般的力度。
麻理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弄得微微一愣,隨即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、比之前更灼熱的溫度,和他眼神中那種難以言喻的、混合著慶幸和某種決心的光芒。她雖然不明所以,但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,便也反手握緊了他,用眼神傳遞著無聲的詢問和安慰。
結賬離開咖啡館時,夜幕已經完全降臨。華燈初上,街道上車流如織,霓虹閃爍,但通往麻理家方向的那條小路卻相對僻靜許多。
兩人牽著手,慢悠悠地走著,誰也沒有說話,享受著這份喧囂中的寧靜。晚風帶著夏夜的微涼,吹拂著麻理披散在肩頭的發絲,有幾縷調皮地拂過洋平的手臂,帶來細微的癢意。
走到那個熟悉的路口,再往前就是麻理家所在的住宅區了。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。
麻理轉過身,面對著他。路燈柔和的光線從側面灑下來,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,讓她的五官顯得更加柔和精致。她抬起頭,眼中映著路燈溫暖的光點,像落入了細碎的星辰。
“下周就要開始縣大賽了,”麻理輕聲說,聲音在安靜的夜晚格外清晰,“加油。”
“嗯。”洋平應著,目光落在她臉上,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的平靜或審視,而是充滿了溫柔的、幾乎要溢出來的堅定和暖意。他看著她的眼睛,她的鼻子,最后,停留在她微微抿著的、泛著自然光澤的唇瓣上。
他上前一步,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程度。他伸出手,這次不是牽手,而是輕輕地、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,將她擁入懷中。
麻理的身體先是本能地微微一僵,屬于少女的羞澀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,但洋平手臂傳來的溫暖和力量,以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淡淡皂角清香,讓她迅速放松下來。她將臉頰輕輕貼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上,耳邊傳來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聲,咚咚,咚咚,敲打著她的耳膜,也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。
這個擁抱,不同于圖書館里那次意外的、帶著試探意味的觸碰,也不同于平日里牽手散步的親昵。它更緊密,更踏實,充滿了青春戀人間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依賴,仿佛要將彼此融入自己的身體里。
洋平的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,鼻尖縈繞著她發間清新的香氣。他閉上眼睛,感受著懷中的溫軟,只覺得這段時間所有訓練的疲憊、對比賽的思慮、以及對隊友命運的感慨,都在這個擁抱里被悄然撫平了。
過了一會兒,洋平稍稍松開了手臂,但依舊圈著她。他低頭,凝視著她的眼睛。麻理似乎預感到了什么,長長的睫毛快速顫動了幾下,臉頰上剛剛消退的紅暈再次涌了上來,甚至比之前更加艷麗。她眼神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羞澀,還有一點點緊張的期待,嘴唇微微張合,卻沒有發出聲音。最終,她像是下定了決心,緩緩地、順從地閉上了眼睛,只有那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。
洋平看著她這副任君采擷的嬌羞模樣,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。他不再猶豫,俯下身,一個輕柔而珍重的吻,落在了她的唇上。
不像第一次在額頭上那如同羽毛拂過的輕吻,這個吻,落在了真正渴望的位置。起初只是唇瓣與唇瓣的簡單相貼,帶著試探的溫熱和柔軟。但很快,洋平稍稍加重了力道,輾轉廝磨,感受著她唇瓣驚人的柔軟和微涼。麻理的身體在他懷中輕輕顫栗了一下,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極細微的、如同小貓般的嗚咽,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腰側的衣服。
這個吻并不深入,也不帶任何情欲的色彩,它短暫,卻無比清晰地在兩人的心底刻下了烙印。它確認了彼此的心意,傳遞著超越言語的喜歡和珍視。
唇分。
麻理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,她猛地將臉埋進洋平的胸膛,死活不肯抬頭,只有通紅的耳根暴露了她此刻的羞窘。洋平低笑出聲,胸膛傳來微微的震動。他摟著她,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,臉上露出了鮮有的、毫不掩飾的、帶著巨大滿足和幸福的微笑。那笑容驅散了他平日里所有的冷靜和疏離,讓他看起來像個真正符合年齡的、沉浸在熱戀中的少年。
月光如水,靜靜流淌在他們身上,將相擁的剪影在干凈的路面上拉得很長。夏夜的微風拂過,帶著不知名花草的淡淡香氣,也仿佛變得格外纏綿。遠處隱約傳來城市的喧囂,卻更襯得這一方小天地的寧靜與美好。
熱戀的序曲,似乎在這一刻,才真正奏響了最動人心弦的第一個樂章。
而那個關于彩子與三井的、帶著遺憾和嘆息的秘密,則被洋平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最深的角落。他低頭看了看懷里依舊不肯抬頭的人兒,手臂收得更緊了些。
至少,他和她,沒有錯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