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的余暉將湘北體育館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,如同為這片揮灑了無數(shù)汗水的戰(zhàn)場披上了一層榮耀的薄紗。一天的殘酷訓(xùn)練終于接近尾聲,隊員們?nèi)齼蓛傻刈诘厣希蚩恐鴫Ρ冢罂谘a充著水分,擦拭著仿佛永遠(yuǎn)也流不干的汗水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汗味和疲憊的氣息,但在這疲憊之下,卻涌動著一股壓抑不住的、名為“斗志”的暗流。
水戶洋平坐在場邊,用毛巾蓋住頭,感受著汗水順著鬢角滑落的癢意。與宮城的速度對抗,與流川的無聲交流,與赤木的戰(zhàn)術(shù)探討,以及與櫻木那永不停歇的吵鬧……這一天的信息量和身體消耗都遠(yuǎn)超平常。他的身體是疲憊的,但精神卻處于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(tài)。
就在這時,一陣略顯粗重,卻異常堅定的腳步聲,在略顯安靜的場館內(nèi)響起。
洋平掀開毛巾,看到三井壽站了起來。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癱坐休息,而是走到了球場中央,那片被夕陽最濃烈光暈籠罩的地方。他身上的湘北14號球衣早已濕透,緊貼在結(jié)實的肌肉上,勾勒出曾經(jīng)荒廢、如今正被瘋狂重塑的輪廓。他的短發(fā)因為汗水而顯得格外黑亮,那張曾經(jīng)因迷茫和怨恨而扭曲的英俊臉龐,此刻雖然帶著疲憊,眼神卻如同被拭去塵埃的寶石,重新綻放出灼熱的光芒。
所有隊員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。收拾器材的彩子停下了動作,坐在長椅上的安西教練也微微抬起了頭,鏡片后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。
三井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要將胸腔里所有的猶豫和過往的陰霾都徹底呼出。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隊友——威嚴(yán)如山的赤木,亦敵亦友的宮城,冷漠卻強大的流川,單純而熾熱的櫻木,沉穩(wěn)可靠的木暮,以及……那個看似平靜,卻在短短時間內(nèi)帶給球隊諸多變化的水戶洋平。
他的眼神在與洋平接觸時,微微停頓了一下,那里沒有了最初的敵意,也沒有刻意的感激,只有一種同為戰(zhàn)士的、心照不宣的認(rèn)可。
最后,他的目光定格在安西教練身上,那眼神中充滿了復(fù)雜的情緒——有愧疚,有崇敬,更有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決心。
場館內(nèi)安靜得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呼吸聲。
“我……”三井開口了,聲音起初有些沙啞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,瞬間打破了沉寂,“三井壽……曾經(jīng)迷失過。”
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場館內(nèi)回蕩,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,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。赤木的眉頭微微蹙起,宮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,流川的帽檐不知何時抬起了幾分,櫻木也難得地沒有插話,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。
“我浪費了兩年時間,逃避,墮落,甚至……想要毀掉這里。”三井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但那不是軟弱,而是直面瘡疤的痛苦與勇氣,“我以為籃球拋棄了我,其實,是我先拋棄了籃球。”
他握緊了拳頭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。
“我回來了。”他猛地抬高了音量,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,驅(qū)散了最后一絲陰霾,“不是因為愧疚,也不是為了彌補什么。是因為……我他媽的還想打籃球!”
這粗魯?shù)男裕瑓s帶著最純粹、最原始的力量,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。
“我的膝蓋還會痛,我的體力還遠(yuǎn)不如從前,空位投籃可能也會投丟……”三井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猙獰的坦誠,“但是!我這里的火焰,”他用拳頭重重地捶在自己的左胸口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,“從來沒有熄滅過!”
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,仿佛穿透了體育館的墻壁,看到了明天即將到來的強敵陵南。
“安西教練……”他轉(zhuǎn)向那個如山般安穩(wěn)的身影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,但隨即被更強大的決心覆蓋,“您曾經(jīng)對我說過,‘直到最后一刻,都不能放棄希望,一旦放棄的話,比賽就提前結(jié)束了。’……”
他停頓了一下,仿佛在品味這句話跨越了兩年時光的重量。
“我放棄過一次……但這一次,我不會了!無論對手是誰,無論比分落后多少,只要我三井壽還站在場上,只要我這雙腿還能跑,這只手還能舉起……”
他猛地?fù)P起手臂,指向頭頂那片被夕陽映照得無比輝煌的場館穹頂,用盡全身的力氣,發(fā)出了石破天驚的怒吼:
“我就一定會把球投進(jìn)去!用我這僅剩的……也是全部的力量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