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就在他起跳準備完成終結的瞬間,弱側協防的潮崎哲士和底線回收的木暮公延,已經如同預判好了一般,迅速收縮,三人合圍,將他所有的出手角度徹底封死!
這是一個完美的防守陷阱。在過去,流川可能會選擇強行起跳,在空中扭曲身體,嘗試高難度出手,或者造成犯規。十次里,也許能成功兩三次,但更多的時候是以失誤或被封蓋告終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放緩。
跳在空中的流川楓,視野被三只手臂完全遮蔽。他看不到籃筐。但在起跳前那電光火石的瞬間,他用眼角的余光,瞥到了一個巨大的、無人防守的身影,正從另一側悄無聲息地切入籃下。
是赤木剛憲!
就在身體即將達到最高點,防守者的手幾乎要封到他臉上的一刻,流川楓那一直緊握著籃球、準備強行投籃的雙手,猛地改變了動作!他核心發力,在空中有一個極其細微的停頓和扭轉,將球從潮崎和木暮的手臂縫隙中,用一個類似勾手的姿勢,輕輕地、卻精準至極地撥了出去!
不是投籃!是傳球!
籃球帶著輕微的旋轉,劃過一道低平的弧線,越過所有防守者的頭頂,如同精確制導的導彈,恰好落在了已經騰空而起的赤木剛憲手中!
“吼——!”
赤木發出一聲爆喝,接過這記恰到好處的傳球,幾乎不需要任何調整,憑借著身高和力量的絕對優勢,在空中雙手狠狠將球砸進籃筐!
“哐!!!”
籃筐發出痛苦的呻吟,整個籃球架都在微微顫抖。
球進了!
整個湘北籃球館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,仿佛被施了定身法。宮城良田張大了嘴巴,忘記了回防。三井壽準備沖搶籃板的身體僵在原地。就連完成扣籃的赤木剛憲,落地后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還停留在空中的流川楓,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負責防守的角田、潮崎和木暮,更是面面相覷,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這種寂靜,持續了大概兩秒鐘。
然后,一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利的聲音,猛地炸響了整個場館:
“傳、傳傳傳……傳球了?!臭狐貍居然傳球了?!!”
櫻木花道指著流川,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,臉上寫滿了“這個世界一定哪里出了問題”的震驚。他夸張地揉著眼睛,仿佛剛才看到的是幻覺。“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那只獨食狐貍怎么會傳球?!他一定是投不出去才亂扔的!對吧,洋平?對吧,晴子小姐?!”
晴子也捂著小嘴,大眼睛里閃爍著驚訝和…一絲欣喜。
場邊,水戶洋平靜靜地看著這一幕,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仿佛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。他的目光與坐在椅子上,雙手交疊在腹前的安西教練相遇。
安西教練那厚厚的鏡片后,目光深邃如潭。他看著場上那個依舊面無表情、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流川楓,又看了看場邊冷靜的洋平。
洋平對著安西教練,幾不可查地,微微點了點頭。
安西教練的嘴角,在那濃密的胡須下,緩緩勾起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、欣慰的弧度,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、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:
“嗬嗬嗬……很好。”
流川楓沉默地落地,沒有理會櫻木的大呼小叫,甚至沒有去看被他助攻的赤木,只是默默地轉身,向后場跑去,準備防守。
但他的內心,遠不像表面那么平靜。在球傳出去、赤木將球扣進的瞬間,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奇異的成就感,悄然在他心中滋生。那不是得分帶來的純粹快感,而是一種……掌控了更廣闊戰場,用另一種方式摧毀了對方防守的、更加深邃的滿足。
湘北的超級王牌,終于開始嘗試睜開他那雙只盯著籃筐的眼睛,去看見更廣闊的球場,以及……身邊的隊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