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仙道的獨白（第1頁）

夕陽將海平面染成一片暖金色，波光粼粼，如同撒下了無數碎金。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，輕輕吹拂著堤岸上那個略顯慵懶的身影。

仙道彰，陵南高中的王牌，正悠閑地坐在小馬扎上，手中的釣竿紋絲不動，魚線垂入微微蕩漾的海水中。他微微仰著頭，閉著眼睛，似乎沉浸在這份獨處的寧靜里，又像是在假寐。但若仔細看，會發現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、極淡的笑意，與平日里那種溫和卻疏離的笑容不同，這笑意里帶著點……玩味和期待。

腦海中，幾天前與湘北高中那場練習賽的畫面，正一幀幀地清晰回放。

首先闖入腦海的，是那個如同一柄出鞘寒刃的黑發少年——流川楓。

“呵……”仙道無聲地笑了笑。真是個進攻欲望強烈到可怕的新人啊。那雙眼睛里燃燒著的，是對得分最純粹的渴望，以及毫不掩飾的、想要挑戰并擊敗所有強者的鋒芒。

他清晰地記得流川楓那些凌厲無比的突破。第一步的爆發力驚人，變向時身體的協調性與柔韌性俱佳，即使在對抗中也能保持出色的平衡，完成高難度的投籃。尤其是那手急停跳投，起跳高度、出手速度、投籃弧度，都顯示著遠超普通一年級生的技術完成度。

“是個麻煩的對手呢。”仙道在心里評價道。他喜歡這樣的對手，充滿攻擊性，技術精湛，能不斷逼迫自己拿出更好的狀態。與流川對位，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、針尖對麥芒的刺激感。這個一年級生，未來絕對會成為神奈川，乃至全國都矚目的得分手。

但，如果僅僅只有流川楓，湘北或許也只是一支擁有銳利矛頭，但整體依舊粗糙的隊伍。真正讓仙道在賽后回味，甚至此刻坐在海邊垂釣時仍忍不住細細咀嚼的，是另一個身影。

那個看起來遠沒有流川耀眼，甚至有些安靜得過分的少年——水戶洋平。

仙道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具體的畫面。

一次陵南策劃的邊路擋拆配合，球剛剛傳到空切的隊友手中，那個名叫水戶的少年，仿佛早已預判到了傳球路線，如同鬼魅般提前出現在了協防位置上，雖然沒有完成搶斷，卻有效地延誤了進攻，破壞了那次看似必進的機會。

還有一次，仙道自己持球，利用節奏變化晃開了一點空間，正準備傳球給溜底線的福田，又是這個水戶，在他傳球意圖剛剛形成的瞬間，腳步已然移動，精準地卡在了傳球路線上，迫使仙道臨時改變了主意。

這些都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蓋帽或者搶斷，更像是一種……無聲的干擾，一種對比賽節奏的微妙破壞。這個水戶洋平，他似乎總能在對手行動之前，就“讀”懂對方的意圖。他的防守，不是依靠爆炸性的身體天賦（至少看起來不是），而是依賴于一種近乎本能的、對球場空間和對手習慣的洞察力。

“真有意思……”仙道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。他回憶起水戶在進攻端的表現，出手次數屈指可數，運球推進也談不上多么華麗，但每一次觸球，都顯得異常冷靜和合理。該傳的時候絕不粘球，該轉移的時候絕不猶豫，甚至在一些看似不是機會的回合，他也能用一記看似平淡無奇的傳球，找到被稍稍忽略的隊友，讓進攻重新流暢起來。

這種感覺很奇特。流川楓是那種你一眼就能看出的天才，光芒萬丈，攻擊性十足。而這個水戶洋平，則像是一潭深水，表面平靜，內里卻可能暗流涌動。他不需要用得分來證明自己，他的價值，體現在那些容易被數據忽略的細節里——一次關鍵的協防，一個破壞對手節奏的站位，一記引領反擊的傳球。

仙道甚至能感覺到，這個少年身上有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。在流川楓因為一次判罰或者失誤而面露不忿時，在櫻木花道因為一個球而大呼小叫時，水戶洋平的眼神始終是平靜的，像是在俯瞰整個棋局，冷靜地分析著敵我雙方的每一步。

“安西教練……這次找到了一塊不得了的璞玉啊。”仙道心想。他聽說過“白發佛”安西光義的傳奇，也知道這位教練看人的眼光毒辣。能被他招入麾下，并且在這種練習賽中賦予一定信任的一年級生，絕不可能只是泛泛之輩。

這個水戶洋平，或許就是湘北這支潛力與問題并存的球隊，一直所欠缺的那塊拼圖——一個能夠冷靜觀察、合理分配球權、并用防守支撐起球隊體系的人。他可能無法像流川那樣砍下高分，也無法像櫻木那樣用夸張的彈跳引爆全場，但他能讓球隊變得更像一個整體，更難以被擊敗。

“一支擁有赤木剛憲內線坐鎮，流川楓無限單打，宮城良田速度沖擊，三井壽外線火力，再加上櫻木花道這個未知的怪物體能，以及……水戶洋平這樣的防守核心和潛在的組織者……”

仙道在腦中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如果這些人都能成長起來，完美融合，那么湘北的潛力，將是極其恐怖的。

他睜開眼，望向遠處海天一色的地方，夕陽正在緩緩沉入海平面之下，留下漫天絢爛的霞光。

“湘北，變得有趣了。”他低聲自語，聲音消散在海風中，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和一絲棋逢對手的愉悅。

他并不感到威脅或者緊張，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。作為陵南的王牌，他享受著挑戰，也期待著強大的對手。去年的縣大賽，最終敗給海南的遺憾依舊縈繞心頭，他渴望變得更強，渴望帶領陵南走得更遠。而強大的對手，正是磨礪自身最好的磨刀石。

魚竿微微顫動了一下，有魚上鉤了。

仙道不慌不忙地提起魚竿，動作嫻熟而優雅。一條銀光閃閃的海魚被提出了水面，在夕陽下奮力掙扎。

他看著那條魚，臉上的笑容慵懶而自信。

“看來，今年的神奈川，不會無聊了。”他解開魚鉤，將魚放回了海里，“慢慢成長吧，湘北的各位。我可是很期待，在正式的賽場上，再和你們好好打一場呢。”

尤其是，和那個冷靜得不像話的一年級生，再較量一番。仙道很想知道，當水戶洋平的經驗更豐富，技術更成熟，與球隊的默契更深之后，他能將湘北帶到怎樣的高度，又能給自己帶來怎樣的“驚喜”。

收起魚竿，仙道伸了個懶腰，迎著最后一抹晚霞，向著回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。他的背影依舊灑脫不羈，但眼神深處，卻多了一份對即將到來的激戰的清晰預見和濃厚興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