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秀兒,二師姐,三師姐三人也來到楊凡的身邊,也探頭看向下面的城堡和街道。
楊凡回頭對她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又用指頭指了指下面。
她們也發現自己幾人正身處一座低矮的、由暗紅色巖石構成的小山丘頂端。山丘下方,是一片極為開闊的、泛著幽暗金屬光澤的平地,更遠處,一片無比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半個天際。
那是一座城。一座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宏偉與詭異的巨大石城。
灰色的霧氣如同活物般纏繞著整座城池,讓人看不清它究竟蔓延了多少公里,只能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、亙古存在的壓迫感。城墻高聳入云,并非由規整的巨石砌成,而像是用無數巨大的、扭曲的骸骨和某種暗沉金屬熔鑄而成,表面布滿了猙獰的浮雕和閃爍的幽綠符文。
而最令人心悸的,是城門處的景象。
巨大的城門敞開著,門扉本身就像是兩扇巨大的、銹跡斑斑的金屬翅膀。城門前方,矗立著一把更為巨大的、仿佛由整座黑曜石山雕刻而成的王座。王座之上,端坐著一個身影。
即使相隔數里,那身影散發出的威壓也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,讓楊凡幾人呼吸都為之一滯。身影高達五米開外,籠罩在一件寬大的、仿佛由陰影織就的斗篷中,看不清面容,只能看到斗篷兜帽下兩點猩紅的光芒,如同深淵中凝視的魔眼,冷漠、威嚴,不帶絲毫情感。他僅僅只是坐在那里,就如同這片天地的中心,萬魔的君主。
“那是……魔王級別的存在嗎?”胡秀兒聲音發緊,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。這種純粹的、高位階的魔威,遠非之前遭遇的血蝕魔尊或黑云中的存在可比。
楊凡道:“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,不來這些地方走一遭,永遠不知道比我們強大的存在到底有多強,安逸的生活都差點讓我忘記了繼續努力修煉。”
三師姐也心虛道:“別說你這小屁孩了,最近幾百年基本上都沒有和魔族的大戰,連我們兩姐妹都松懈了。每次回去都被師傅訓斥,一副恨鐵不成鋼,今天我算是明白了師傅的擔憂,他是真正見過魔族的人?!?/p>
胡秀兒和歐陽佩珊也舉起右手,做成一副以后要加倍修行的樣子。
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王座下方正在進行的場景。一大群身材魁梧、普遍超過三米的牛角鬼面武士,正粗暴地拖動著長長的、銹跡斑斑的鐵鏈。鐵鏈的另一端,鎖銬著足踝的,是另一種體型相對纖細、膚色蒼白、額生短角的魔族。他們眼中充滿了恐懼與麻木,在鞭打和呵斥下,步履蹣跚地走向城門。
而就在那巨大的王座前方,離城門不遠的地方,架設著一口令人望而生畏的巨物——一口直徑超過十丈的巨型黑鍋!黑鍋不知由何種材質鑄成,表面刻滿了扭曲的、仿佛在蠕動的魔紋,鍋底下燃燒著幽綠色的、毫無溫度的魔火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正在發生:那些被鐵鏈鎖住的魔族“獵物”,在被驅趕到黑鍋附近時,會被牛角武士猛地扯掉鎖鏈,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向那口巨鍋!
“不——!阿煞戈!庫拉莫——!”一個被踹向黑鍋的蒼白魔族發出凄厲至極的、用魔族語言喊出的慘叫和求救聲,雖然楊凡他們聽不懂具體含義,但那聲音中蘊含的極致恐懼、絕望和不甘,卻穿透語言障礙,直擊靈魂!
那魔族的身影在接觸鍋沿翻滾的黑色霧氣的瞬間,就像水滴落入滾燙的油鍋,發出了“嗤啦”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響,整個人(魔)仿佛開始溶解,慘叫聲也戛然而止,化作一陣短促的、氣泡破裂般的嘶鳴,最終徹底消失在翻涌的黑色鍋液中,只留下一縷青煙和一絲令人作嘔的、混合著焦糊與異香的氣味。
這個過程周而復始,一個接一個的“獵物”被投入鍋中,慘叫聲此起彼伏,然后又迅速湮滅。那口巨鍋,仿佛一個無底的胃囊,吞噬著生命,也吞噬著希望。
“他們……他們在用同族……獻祭?!”歐陽佩珊捂住嘴,臉色慘白如紙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戰場廝殺都要殘酷血腥。
白雪蓮也看得頭皮發麻,低聲道:“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……”
楊凡強壓下心中的驚駭與不適,低聲道:“魔族內部的等級和殘酷遠超想象。我們必須立刻離開!一旦被發現,我們的下場恐怕比那些被扔進鍋里的魔族好不到哪里去!”
他們所在的小山丘,恰好位于那群押送隊伍行進路線的側上方,距離那口巨鍋和王座不過數里之遙。這個距離,對于王座上的存在而言,恐怕瞬息即至。
“走!”白青蓮當機立斷,指向山丘另一側一條狹窄的、布滿嶙峋怪石的裂縫,“收斂所有氣息,一絲靈力都不要外泄!”
五人如同鬼魅般,借著巖石的陰影,悄無聲息地向那條裂縫滑去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,那魔王的壓迫感太強大了。
就在他們即將沒入裂縫陰影的剎那,王座之上,那兩點猩紅的光芒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,若有若無地掃過小山丘的方向。隨即,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沉寂,仿佛只是無意識的巡視。
但楊凡的后背,瞬間被冷汗浸濕。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。
他不敢回頭,拉著歐陽佩珊,胡秀兒與二位師姐一起,迅速隱沒在裂縫的黑暗之中。身后,那座吞噬生命的魔城如同沉默的巨獸,而那口冒著不祥氣泡的黑鍋,則成了這片魔域最恐怖的象征?;钕氯ィ与x這里,成了五人心中唯一燃燒的念頭。尋找故人的希望,在此刻顯得如此遙遠而奢侈。
在這無邊無際的魔域世界,分不清東南西北,找不著回去的路,更沒有聽說過以前的前輩來過魔域。
魔化了的歐陽信華,失蹤了的谷峰,讓楊凡有了急迫的無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