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門的瞬間,一股涼意順著褲腳往上竄,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屋子里靜得可怕,連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般,沒有一絲煙火氣。茶幾上落著薄薄一層灰塵,蘇嵐慣用的那個碎花茶杯還擺在原位,杯沿上隱約殘留著一點茶漬,卻早已沒了溫度。沙發上的靠墊歪歪斜斜地堆著,那是她之前總愛抱著看電視的,如今空蕩蕩的,顯得格外冷清。
連日來為了蘇嵐的病奔波,我幾乎沒怎么回過家,家里自然也就沒了人氣。地板上還留著我上次匆忙出門時踩出的鞋印,沿著鞋印望去,陽臺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,只透過一絲縫隙漏進些許昏暗的天光,將房間里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透著幾分詭異。我換了鞋,隨手把外套扔在沙發上,外套滑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,竟讓我莫名有些心慌。
一想到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蘇嵐,我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揪得生疼。她臉色蒼白、氣息微弱的樣子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,醫生那句“可能以后都要靠胰島素維持”的話,更是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頭。這一年來,我們花的錢太多了,主要都是冤枉錢。這次要是再走錯路,以我倆的經濟實力,恐怕真的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。
我走到沙發邊坐下,從口袋里摸出煙盒,手指有些發顫,連抽了兩根才勉強點燃。打火機“咔噠”一聲響,火光短暫地照亮了我疲憊的臉,煙絲燃燒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格外刺耳。我深吸一口煙,辛辣的煙霧順著喉嚨滑進肺里,嗆得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,眼角卻泛起了濕熱。我用力掐了掐眉心,試著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壓下去——擔心蘇嵐的病情、害怕再次遇人不淑、糾結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,這些念頭像亂麻一樣纏在心里,讓我喘不過氣。
我盯著手中燃著的香煙,看著煙灰一點點變長,最終落在褲子上,燙得我猛地回過神。罷了,死馬當活馬醫吧,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。我掐滅煙頭,起身在屋子里找了個閑置的相框,把手機豎在茶幾上,調整好角度,深吸一口氣,點開了那個少年的微信,按下了視頻通話按鈕。
等待接通的幾秒鐘,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手機屏幕上跳動著“正在連接”的字樣,我的心跳卻越來越快,手心都冒出了冷汗。我下意識地坐直身體,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領,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。想當年我在大學里當著學生會主席,面對幾百號人講話都面不改色,談吐自如,可這一年來,我幾乎天天都在和仙家打交道,沒怎么跟活人好好聊過天,如今真要開口,竟有些語塞,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。
視頻終于接通了,屏幕里出現了那個少年的臉。他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,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。
“放輕松點。”少年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,帶著一絲沙啞,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。我還沒來得及開口,就看到他雙眼瞬間閉上,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那一刻,屋子里的空氣仿佛真的凝固了。我連大氣都不敢喘,生怕驚擾了他。窗外的風聲似乎都停了,只能聽到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聲,像擂鼓一樣在耳邊回響。我緊緊盯著屏幕里的少年,他的表情平靜,呼吸均勻,仿佛進入了某種冥想的狀態。我雙手放在膝蓋上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,指甲都快嵌進肉里,心里的忐忑不安越來越強烈,既期待他能查出點什么,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結果。
過了大概半分鐘,少年緩緩睜開眼睛,那雙眸子亮得驚人,直直地看向鏡頭,像是能穿透屏幕,看清我家里的一切。他沉默了片刻,開口說道:“我瞅著你家有仇仙呢?”
“咯噔”一聲,我的心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,瞬間沉了下去。手里的手機微微晃動,我連忙穩住。怎么可能?之前我們已經送過好幾次仇仙了,每次都說是處理干凈了,怎么還會有?難道之前都沒送走?還是說,,,,?無數個念頭在我腦海里翻騰,讓我頭暈目眩。
少年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,沒有絲毫猶豫,仿佛只是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。這種自信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問下去,哪怕心里還有著深深的懷疑。我咽了口唾沫,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著,對著屏幕說道:“敢、敢問師傅,仇仙是哪家的?”
經過這一年的折騰,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懂、別人說什么都信的小白了。一次次的失望和被騙,讓我學會了謹慎。沒有絕對的證據,我是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。眼前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凡,但我也不能僅憑他一句話就下結論。
少年沒有在意我的遲疑,只是再次閉上了眼睛,眉頭微蹙,像是在仔細感應著什么。屏幕里的他一動不動,只有胸口微微起伏。我屏住呼吸,靜靜地等待著,心里既緊張又期待。這片刻的功夫,對我來說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。
終于,少年睜開了眼睛,眼神依舊清明:“有一個黃仙,還有一個常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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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咯噔”又是一下,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,后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。他說的這兩個名字,絕不是空穴來風。我清楚地記得,蘇嵐之前不止一次跟我提起過,她夢到過一個面目猙獰的黃仙,那個黃仙的左腿是瘸的,走路一拐一拐的,在夢里都會對著她齜牙咧嘴,嚇得她半夜驚醒,渾身是汗。而那個常仙,我更是印象深刻——之前張興來家里輔助立堂口的時候,那個常仙突然上來搗亂,弄得報名都沒報完。
這些事情,我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,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,竟然能準確地說出來,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他。我默默地點了點頭,壓下心里的震驚,語氣恭敬了許多:“師傅,有什么處理方式嗎?”
“那就只能送走,需要辦法事。”少年的語氣依舊自信,沒有絲毫拖泥帶水。
我心里還有很多疑問,比如這兩個仇仙為什么纏著我們?這次送走之后會不會再回來?辦法事需要準備些什么?我剛想開口追問,少年卻擺了擺手,打斷了我的話。
“可以了,免費給你查卦,查到這種地步也已經夠意思了。”他的語氣平淡,沒有絲毫不滿,“如果后續你還想查,就等送完之后再說。”
聽到這話,我心里的猶豫瞬間煙消云散。少年能準確說出黃仙和常仙的事情,就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本事了。蘇嵐的病不能再拖了,不管這次需要付出什么代價,我都得試試。我深吸一口氣,對著屏幕問道:“敢問師傅需要多少錢?”
“兩千。”少年的回答很平靜,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,仿佛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數字。(我已經忘了是多少錢了,反正大概差不多,不過我記得還有幾百的零頭,所以也就沒寫。)
視頻通話掛斷的瞬間,我還愣在原地,手機屏幕暗下去,映出我疲憊而茫然的臉。屋子里依舊冷冷清清,只有空氣中殘留的煙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。我坐在沙發上,久久不能平靜。兩千塊錢不算少,但為了蘇嵐,再多的錢我也愿意花。只是,這兩千塊錢我去哪弄?這次真的能成功嗎?那些糾纏不休的仇仙,真的能被徹底送走嗎?
我拿起手機,指尖劃過屏幕上蘇嵐的照片,照片里的她笑得溫柔,眼神明亮。我心里暗暗發誓,這次一定要賭贏,一定要讓她好起來。可一想到之前一次次的失敗,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絲擔憂。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,站起身走到窗邊,拉開窗簾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路燈亮起,昏黃的光線灑在馬路上,偶爾有車輛駛過,留下一串模糊的光影。
我看著窗外的夜色,心里五味雜陳。這一年來,我經歷了太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,從一開始的不信鬼神,到如今深陷其中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。我不知道這條路還要走多久,也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,但只要能讓蘇嵐康復,我就不會停下腳步。
做完這一切,我重新坐回沙發上,點燃了另一支煙。煙霧繚繞中,我仿佛看到那個瘸腿的黃仙和搗亂的常仙正躲在角落里,冷冷地盯著我。我握緊了拳頭,心里默念著:這次,一定要把你們徹底送走。
屋子里依舊安靜,但我的心里卻多了一絲期盼。不管未來如何,我都會拼盡全力去爭取,為了蘇嵐,也為了弄明白這一切的真相。煙燃盡了,我掐滅煙頭。不管怎么樣,生活還得繼續,我得先養好精神,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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