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醫院走廊只剩下消毒水味與時鐘滴答的共鳴,我坐在重癥觀察室外的長椅上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邊緣磨出的包漿。蘇嵐還在里面躺著,監護儀規律的蜂鳴像一把鈍刀,反復切割著我緊繃的神經。內心的不解如潮水般翻涌,層層疊疊壓得人喘不過氣——蘇嵐當初輕描淡寫說出的那個日期,為何會精準得令人毛骨悚然?她平日里溫婉隨和,從未顯露過半點預知能力,這場突如其來的急病,究竟是巧合還是某種未知力量的預警?
更讓我心神不寧的是隔壁病床上的那個小男孩。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,從未見過他掀開簾子的模樣,可每次經過他旁邊,心臟都會莫名抽痛。
有人說好奇心會害死貓,可我這人生來就是刨根問底的性子。后來踏上出馬這條路,遇到解不開的難題,不找到根源絕不罷休。如今蘇嵐的病、小男孩的神秘,還有這兩件事之間隱約的關聯,像一團迷霧籠罩在我心頭,越是看不清,就越想撥開云霧見真章。
抱著這樣的執念,我掏出手機,點開了沉寂已久的抖音。手指在屏幕上劃了許久,才找到那個在直播間聊過幾句的賬號。說起來有些荒唐,我當時竟把這個賬號的主人和另一個直播間里的小男孩弄混了。記憶里那個小男孩眼神清澈,說話時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,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能看透一切的力量,或許能解開我心中的疑團。而這個賬號的大哥,當初聊天時語氣雖溫和,卻總讓我覺得隔著一層距離,本以為他幫不上什么忙,可如今走投無路,竟鬼使神差地想向他傾訴。
我猶豫了半小時,刪刪改改寫下一大段話,又覺得太過冗長,最后只簡明扼要地問了句:“大哥,方便聊聊天嗎?遇到了一些實在解釋不通的事。”發送成功的瞬間,我心里既期待又忐忑,手指緊緊攥著手機,生怕錯過回復。沒想到不過十分鐘,屏幕就亮了起來,大哥回復得干脆利落:“可以。”
他的文字就很吸引人,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。我定了定神,把這幾天的遭遇一股腦說了出來:從蘇嵐突然說出的日期,到她毫無征兆地暈倒被送進重癥室,再到隔壁病房那個讓我莫名牽掛的小男孩。我說得語無倫次,夾雜著焦慮、擔憂和困惑,甚至忘了整理邏輯,只把心里所有的憋悶都倒了出來。
大哥沒有打斷我,只是靜靜地陪我聊天,偶爾回應。那種傾聽者的專注的態度讓我漸漸放下了防備。說實話,我甚至記不清當初和他聊過什么,只模糊記得是關于玄學和命理的話題,可此刻對著一個幾乎陌生的人,我卻像遇到了久違的知己,把所有不能對家人說的詭異經歷都講了出來。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里,他就像黑暗中的一盞燈塔,哪怕只是遠遠地亮著,也讓我覺得有了一絲支撐。
接下來的幾天,我每天都會和大哥聊上一會兒。他從不輕易下結論,只是偶爾會問一些細節問題。通過這些對話,我對他的信任一點點加深,覺得他雖然話不多,卻總能問到關鍵之處,而且他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場,讓我莫名覺得安心。
好消息也在這時傳來,蘇嵐的病情終于穩定下來,醫生說可以從重癥觀察室轉到普通病房了。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,我眼眶一熱,連日來的疲憊和焦慮瞬間煙消云散。岳父岳母急匆匆地趕到醫院,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欣慰。
下午兩點,護士推著病床走出重癥觀察室。蘇嵐臉色依舊蒼白,但精神好了許多,看到我們時,虛弱地笑了笑。我快步走上前,輕輕握住她的手,她的指尖微涼,卻緊緊回握著我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岳父推著病床,岳母和我媽跟在旁邊,不停地叮囑著蘇嵐要好好休息,語氣里滿是心疼。
走廊里人不多,只有幾個護士匆匆走過。當病床經過小男孩的床位時,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。那個小男孩的病床依舊靠在那,簾子拉的嚴嚴實實,安靜得仿佛不存在。我不知道他身上是怎么回事。
一股強烈的憐憫之心涌上心頭。我的經歷讓我深知無助的滋味,蘇嵐住院的這幾天,我每天都在恐懼中度過,幸好有家人陪伴,有大哥的傾聽,可這個小男孩,卻只能獨自躺在病床上,承受著未知的痛苦。我多想停下來問問他的情況,多想為他做些什么,可腳步卻被無形的力量牽制著。我連蘇嵐的安危都還沒完全掌控,連自己身上的謎團都解不開,又有什么資格去管別人的事呢?
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又酸又澀。我收回目光,緊緊跟著蘇嵐的病床,看著她被慢慢推進普通病房。病房里陽光充足,擺著三張病床,另一張是空的,環境比重癥室溫馨了許多。我們小心翼翼地把蘇嵐扶到病床上。
我坐在病床邊,握著蘇嵐的手,心里百感交集。蘇嵐轉危為安,讓我松了一口氣,可那個小男孩的身影卻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,還有那些未解的謎團,依舊像濃霧一樣籠罩著我。我知道,這一切都還沒結束,我和蘇嵐的命運,或許早已注定。而那個抖音上的大哥,又會在這場迷霧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?
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,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板上,形成斑駁的光影。我看著蘇嵐疲憊卻安詳的睡顏,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:無論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險,無論真相多么撲朔迷離,我都一定會查到底。為了蘇嵐,也為了弄清楚這一切背后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