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醫(yī)老王家的小診所里,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和酒精混合的氣味。
張鐵柱赤裸著上身趴在病床上,老王正小心翼翼地用蘸著藥水的棉球,清理他背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,嘴里還不住地“嘖嘖”搖頭。
經(jīng)過一番仔細的檢查和處理,老王擦了擦額頭的汗,對一旁神情凝重的林辰說道:
“林書記,放心吧。看著是嚇人,血肉模糊的,但都是皮外傷,沒傷到筋骨和內(nèi)臟。
我給他上了最好的金瘡藥,回頭再開幾服消炎活血的草藥,養(yǎng)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沒事了。”
聽到這話,林辰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了下來。
他最怕的就是一時沖動鬧出人命,那事情就真的無法挽回了。
他悄悄把還氣得胸口起伏的張大爺拉到診所外面的院子里,壓低了聲音,鄭重地說道:
“張大爺,我理解您的心情。但是,今天這事兒……以后可千萬不能再這么干了。
現(xiàn)在是法治社會,不是以前的舊時代了,這么打人,真要是把他打死了,您是要負法律責(zé)任的!
到時候不光是您,我這個當村書記的,也一樣要擔(dān)責(zé)任啊!”
張大爺恨鐵不成鋼地重重嘆了口氣,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失望和痛苦:
“唉!林書記,你不知道啊!這小子從小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兒!”
他像是要將積壓多年的郁氣一吐為快:
“他爹媽走得早,我看著他長大的。
可他呢?不好好學(xué),整天就跟村里村外那些二流子鬼混,喝酒、賭錢,什么壞學(xué)什么!
他爹媽好不容易給他留下的那點家底,不到兩年就讓他給敗了個精光!喝醉了酒,回家就動手打老婆,逼著他媳婦兒一個女人家出去打零工,賺錢給他去賭!
我這張老臉都豁出去了,好說歹說勸過他多少次,他當著我的面答應(yīng)得好好的,一轉(zhuǎn)過背,就又變回了原樣!
我是……我是真想替他那死得早的爹,打死這個孽障啊!”
說著,張大爺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裹得整整齊齊的布包,一層層打開,
里面露出的,正是前兩天才發(fā)下去的那一萬五千塊土地補償款。
“林書記,這錢,你拿回去!”他把錢硬往林辰手里塞,
“我們老張家的人,不能占國家的便宜,更不能讓這個畜生拿著這筆錢去胡作非為!這錢,你拿回去,用在修路的正事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