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竹子?!”
李原聲音尖利,“你……你往城墻里填竹子?!”
這一嗓子把周圍的百姓和官員都喊愣。
自古以來,修橋鋪路,用的是石料、木料,最次也是夯土。
竹子?
那是編筐用的,那是生蟲腐爛的玩意兒!
“殿下!”李原揮舞著拐杖,
“你這是兒戲!竹子遇水則腐,遇蟲則蛀!你把它埋進墻里,三年不到這就空了!這哪里是修城,這分明是造豆腐渣!”
朱雄英沒回頭。
他親自抓著一根竹條,用力晃了晃。
紋絲不動。
這竹子經過火烤、油浸,韌性極強,在這沒有螺紋鋼的年代,這就是最好的替代品。
“李大人。”朱雄英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你懂人體嗎?”
李原一愣:“什么?”
“人有骨頭才有肉,才能站得直。”
朱雄英指著那些青色的竹網,
“這泥漿是肉,硬是硬,但太脆,一震就裂。這竹子就是骨頭。骨肉相連,哪怕地龍翻身,這墻也只會裂,不會塌!”
“這叫鋼筋……不,這叫竹筋混凝土!”
“一派胡言!”李原氣得跺腳,“從未聽說過竹子能當骨頭的!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“那是你書讀少了。”
朱雄英不想跟他廢話,大手一揮。
“灌漿——!”
幾百個士兵排成長龍,踩著搖搖晃晃的木棧道沖上墻頂。
木桶傾斜。
沉重、灰黑、粘稠的流體傾瀉而下,順著木槽沖進那巨大的木模具之中,將那些青翠的竹網吞沒。
“嘩啦——嘩啦——”
聲音沉悶,連綿不絕。
底下的士兵拿著長竹竿,發了狠地在木模里捅咕。
這是朱雄英教的土法“振搗”,必須把氣泡排出來,石子和水泥才能抱死竹子。
李原在外圍看得直哆嗦。
那是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