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保持著劈砍的姿勢,整個人定在原地。
過了好幾個呼吸,他才僵硬地把刀舉到眼前。
那把吹毛斷發的繡春刀,刀刃正中間,赫然崩開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。
卷刃了。
“這……”
朱元璋把刀扔給青龍,兩步跨到桌案前。
他也不顧那水泥墩子冰涼粗糙,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,使勁在上頭摸索、按壓,甚至用指甲去摳。
摳不動。
這不是泥。
這觸感粗糙、堅硬、冰冷,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死寂感。
“這是啥妖法?”
朱元璋猛地轉頭,死死盯著朱雄英。
如果是燒制的青磚,這一刀下去至少能砍進去半寸。
但這東西,硬得不僅像石頭,更像是一整塊澆筑出來的鐵。
朱雄英走上前,從青龍手里拿過那把廢了的刀,隨手丟在一旁。
“這不是妖法,這是科學。”
他一腳踩在那塊水泥墩子上,鞋底在上面碾了碾。
“青石為骨,黃土為肉,烈火鍛魂。這就是水泥。”
朱雄英蹲下身,直視著朱元璋那雙還在震顫的眼睛。
“爺爺,您想想。如果咱們把這東西拌上石子,鋪在地上。那是一條什么樣的路?”
“一條永遠不生雜草、下雨不泥濘、無論跑過多少輛重載馬車都不會壓出車轍的——官道!”
朱元璋是個軍事大家,太懂這句話的分量了。
大明征伐北元,最大的敵人不是蒙古騎兵,而是那漫長的補給線。
一旦下雨,黃土路變成爛泥潭,運糧的獨輪車陷進去就出不來。
十石糧食運到前線,路上人吃馬嚼加上損耗,能剩下一石就不錯了。
如果有一條這種硬路……
“騎兵一日千里,輜重朝發夕至。”朱元璋喃喃自語,他的手掌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,“若是用這東西筑城……”
“若是筑城,”朱雄英接過話頭,
“不用再去山上采石,不用再去百姓家里刮糯米。只要有這灰粉,哪怕是在大漠深處,只要有水有沙,三天就能起一座永備堡壘!”
“甚至,我們可以在草原上步步為營,每推進一百里,就修一座水泥棱堡。把那些來去如風的蒙古騎兵,徹底困死在我們的碉堡群里!”
朱元璋猛地抓住了朱雄英的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