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世清發出一個疑問,然后搖頭說道:“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,我不是變態,也沒什么特別的愛好。我只是想借這個機會,跟大家聊點事情。”
眾人發出善意的笑聲。
說趙世清變態,也沒人信呀。
他的性格與風度,在營地有口皆碑,受到所有男女老少的尊重。
趙世清有意地停頓了一下,等大家平靜,這才繼續敘述:“災變之后,我與父親大人通了最后一次電話,時間很短,他只來得及說一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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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他的舒緩的敘述,現場的氛圍在悄悄改變。
大家看著他,靜靜聆聽。
“他跟我說‘活下去’……然后通訊就斷了。大家見我有機會在這里叨叨,很顯然,我確實活下來了。雖然不是很光彩,須得躲在我女友的羽翼下,乖乖聽話,才能存活。我也很慶幸,當時感情很好,沒鬧什么矛盾,要不然,此時都不知道在誰的肚子里。”
眾人大笑。
大家都知道趙世清和薛甜甜的關系,也多少聽說過,關于薛甜甜的事。
趙先生雖然是營地的大人物,不過很幽默,向來不怕拿自己開玩笑來逗大家。
薛甜甜翻了個白眼,卻仍親昵地沖他皺皺鼻子。
事實證明,冷酷的女人,偶爾也會裝可愛。
“但我要跟大家說的是,活下來……真的好難。這一路行來,艱辛萬分,饑寒交迫,并且每日都在驚懼之中。到達一個庇護所,然后爆發傳染;繼續去下一個庇護所,接著再次爆發傳染。永遠在逃亡,永遠在奔赴下一個庇護所……”
趙世清笑了笑,十分平淡,續道:“你們聽到這兒,大概以為我在訴苦……那是小瞧了我,我吃得了苦,也沒什么身段,性子還算有點堅韌,并未把這些放在眼里。真的讓我痛不欲生,便是夢中也時時大哭的,是這一路上見了太多的生死,見了太多的慘禍,見了太多人變成禽獸。”
“我們曾經救過一個人,拉著她奔逃,闖過一個又一個難關,卻在即將到達新的庇護所時,發生了意外。她被殘破的喪尸咬了,只剩小半截身子,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,卻機緣巧合咬到了她。我們動手送走了她……你們大概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。”
“我還見過活活餓死的情侶,瘦骨嶙峋,躺在床上平靜地離開;見過子女變成喪尸,啃咬自己的母親,母親痛的眼淚直流,大聲嚎叫,卻將他們緊緊抱在懷里,任由他們啃食,就是不松手。
當然,也見過有人攔路劫掠,砍殺無辜又可憐的幸存者;見過將女人當畜生,剝的干干凈凈,眾多人輪流著,隨時隨地侮辱的;見過將活生生的孩子……丟進鍋里的,那凄厲的叫聲,至今還刺痛著我;見過人被削去腦袋,砍下雙臂,倒吊著掛在倉庫里當儲備糧的,看著就像收起翅膀,光溜溜的大蝙蝠……”
他的語氣在不知不覺間加重。
面色仍然平淡,并沒有多少表情,眼眶卻是紅的。
眾人一言不發,靜靜聽著。
有人低聲哭泣,有人咬的牙齒咯咯作響,有人捂著嘴巴干嘔。
“所以,真的死了很多人,也真的有很多人變了,變得比喪尸還可怕”,趙世清吸了吸鼻子,目中水光瑩然,“大家似乎都習慣了,習慣了視而不見,習慣了見死不救,習慣了……只顧著自己,不在乎其它。”
他笑了笑,頗為苦澀:“那么,按那些慣例來說,老王犯了錯,應該怎么處理?無論是關禁閉,還是寫檢討,亦或在這里宣讀,都像是多此一舉。將他扔進喪尸群里,或許更簡單,又或者,削了腦袋,砍了雙臂,吊在某個地方。瘦是瘦了點,不過食物緊缺的時候,或許夠撐一撐。畢竟,誰在乎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