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的余暉給林家村鍍上了一層不安的金紅色。李峰剛巡視完新加固的柵欄,便聽到村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他心頭一緊,按刀望去,卻見一隊人馬疾馳而來,為首者正是多日未見的清河縣令——周文淵。
“縣尊大人!”李峰連忙迎上前,心中既驚且喜,“您出關了?”
周文淵勒住馬韁,他面容清癯,看似與往常無異,只是臉色略顯蒼白,仿佛重傷初愈。他目光掃過嚴陣以待的村莊,微微頷首,語氣帶著慣常的沉穩,卻又似乎比平時少了幾分溫度:“李縣尉,辛苦你了。妖將之事,關系重大,本官既已出關,豈能坐視鄉梓罹難?特來與你共同御敵。”
李峰不疑有他,連忙將周文淵請入村中,簡要匯報了目前的情況,包括冷鋒重傷被送走,以及等待郡司援軍。
周文淵靜靜聽著,偶爾詢問一兩處細節,表現得知情且關切。然而,在李峰稟報的間隙,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悄然浮上心頭。他與周文淵共事多年,此刻卻覺得這位上司的眼神深處,似乎缺少了往日的溫潤洞察,反而偶爾會閃過一絲極淡的、近乎麻木的滯澀。其周身氣息雖穩定在臟腑境中期,但李峰敏銳地察覺到,那氣息深處,似乎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陰冷,與這山村祥和的氣息格格不入。他只當是縣令重傷初愈,元氣未復,并未深想。
不久,林凡聞訊趕來拜見。當他走近周文淵時,體內那精通級【五虎斷魂刀法》所蘊含的煞氣,竟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悸動,仿佛遇到了同源卻充滿敵意的存在!林凡心中猛地一凜,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。他迅速垂下眼瞼,恭敬行禮,將這份驚疑死死壓在心里,表面不動聲色。
周文淵對林凡勉勵了幾句,言語得體,卻讓林凡那不安的預感愈發強烈。
夜色漸深,村莊陷入了表面上的寧靜。子時將近,村中祠堂的密室內,油燈如豆。李峰與林凡正在低聲商議明日布防的細節,忽然,密室角落的陰影一陣扭曲,兩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——正是王龍象與青黛。
“王都尉!”李峰又驚又喜,連忙起身。
王龍象擺了擺手,示意無需多禮。他目光如電,直接落在李峰身上:“情況如何?本官一路行來,見戒備森嚴,周縣令是否也已抵達?”
李峰正要匯報周文淵前來助陣之事,并將自己那絲隱約的不安說出,王龍象卻已經從他的微表情和氣息波動中察覺到了異常。當李峰提到周文淵“重傷初愈,氣息似乎有些異樣”以及林凡補充感受到的微妙煞氣共鳴時,王龍象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。
“不必說了。”王龍象聲音低沉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斷定,“周文淵……恐怕已非昔日的周文淵了。”
李峰和林凡俱是一震。
王龍象緩緩道:“本官來前,已詳查卷宗。周縣令月前遇襲,重傷閉關,此事本身就有諸多疑點。如今他‘恰好’在此關鍵時刻出關,氣息中又帶了這一絲難以徹底掩蓋的血煞異味……若本官所料不差,他當時并非簡單遇襲,而是遭了血刀門高手的毒手,被種下了‘血神子’或類似的控心邪術!如今的他,看似正常,實則已成傀儡。他此來,名為助陣,實為監視,甚至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,給予我們致命一擊!”
密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。李峰臉色煞白,冷汗浸濕了后背,想到自己竟將如此隱患引入軍中,后怕不已。林凡則暗道僥幸,自己的感知果然沒錯。
“都尉,那我們現在……”李峰聲音干澀。
“將計就計!”王龍象眼中閃過果決的光芒,“對方布下此局,峽谷內必有十面埋伏,正等著我們大隊人馬自投羅網。若按原計劃行進,有周文淵這個內應,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他話鋒一轉,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凡:“但這也是我們的機會!對方絕對想不到,我們會如此兵行險著。明日,青黛!”
“卑職在!”青黛踏前一步。
“由你指揮墨淵及后續抵達的大隊人馬,大張旗鼓,伴裝正面進攻峽谷,務必造足聲勢,吸引所有注意力。并且,要‘巧妙’地讓周縣令參與其中,讓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