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月半撩開紅蓋頭,伸手接過。
是一個黑色的麻布錦囊。
打開來,是三片蜜漬過的人參切片。
“誰給的?”山月問。
秋桃靠著轎子搖頭,搖完才發(fā)現(xiàn)山月看不到,低聲道:“不曉得。剛上轎前,一個黑衣裳的小哥塞給我的?!?/p>
山月并不打算吃,立刻把參片裝回去,隨手攮進袖兜,隨后便狠狠咬了咬舌尖。
無論何時,疼痛都可以戰(zhàn)勝疲憊。
如果不可以,那就是不夠痛。
她絕不需要什么來路不明的參片。
大魏朝黃昏成親,喜隊繞城繞得人盡皆知后,終于敲鑼打鼓地進了東四胡同,自正門而入,山月下喜轎,手中被塞了條細密絲滑的紅綢緞,在熱鬧繁復的嗩吶聲與昏黃日光中,抬腳跨過薛府三寸高的門檻,一路入正堂。
山月踩在軟軟的羊氈墊,像落入富貴逼人眼的錦繡陷阱。
紅綢緞的另一方被另一人沉沉托住。
直至站定,便聽一聲“一拜天地”,山月跪下磕頭。
“二拜高堂”——山月轉身欲磕頭,卻聽身側低沉輕慢的一把男聲:“去,把我娘的牌位請上來,將祝夫人請下去。”
堂中喧闐人聲戛然而止。
薛長豐面色一沉:“荒謬!”單手指向長子:“大喜之日,竟也這般忤逆不孝,今日便是上了乾寧殿,也要告你逆子個不孝之罪!”
大魏律,不孝罪極重,將處之以徒刑,徒刑杖責、流放,更甚為極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