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露珠未曦。
長留山主峰籠罩在一片縹緲的仙霧之中,然而今日的寧靜卻被一種無形的騷動打破。上至各閣長老,下至掃地仙仆,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,都聚焦在那條通往絕情殿的漫長石階上。
客卿。
一個在長留歷史上都極為特殊的身份。位同長老,卻不受常規章程約束。更讓所有人難以置信的是,這位新客卿,將要入住的地方,是長留上下最尊貴、也最清冷的絕情殿。
“聽說了嗎?就是那個在瑤池群仙會上讓尊上都另眼相看的‘骨頭’姑娘……”
“何止另眼相看!昨日有消息從九重天傳來,說是尊上為了她,硬接了魘魔少主全力一擊,身負重傷!”
“真的假的?尊上他……萬年冰山,竟也會為人舍身?”
“嘖嘖,這骨頭姑娘到底是何來歷?竟能讓尊上破例至此,不僅請為客卿,還準她入住絕情殿?那可是連當年……”
議論聲如同潮水,在長留的每一個角落悄悄涌動。好奇、猜測、震驚、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和抵觸,混雜在清晨的空氣里。
而此時,事件的中心人物——骨頭,正站在絕情殿那扇古樸而威嚴的大門前。
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素色衣裙,長發隨意束起,身上只帶著一個簡單的包裹,除此之外,再無長物。糖寶化作原形,安靜地趴在她的發髻上,一雙碧綠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。
這里的一切,對她而言,既陌生,又隱隱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。高聳的殿宇,冰冷的漢白玉石階,繚繞不散的淡淡云氣,還有那空氣中無處不在的、屬于白子畫的清冷氣息。
“骨頭媽媽,這里就是尊上住的地方啊?好大,好冷清哦。”糖寶小聲嘀咕著。
骨頭沒有回答,只是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。殿門緩緩開啟,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晨曦在他身后勾勒出修長的輪廓。
是白子畫。
他換了一身常服,依舊是纖塵不染的白,但臉色比起昨日要好上些許,只是左肩處的動作仍能看出一絲不自然的僵硬。他站在門檻內,目光沉靜地看向骨頭,那雙深邃的眼眸里,情緒復雜難辨。
有期盼,有謹慎,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“你來了。”他開口,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,卻似乎比往常多了一絲溫度。
“嗯。”骨頭應了一聲,算是打過招呼。她抬步,跨過了那道對于長留無數弟子而言象征著無上榮耀與禁忌的門檻。
一步踏入,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外界的喧囂與議論瞬間被隔絕,絕情殿內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庭前竹葉的沙沙聲。景致清幽雅致,一草一木都透著精心打理的痕跡,但也彌漫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孤寂感。
“你的住處安排在偏殿‘聽雨閣’,已命人收拾妥當。”白子畫引著她向內走去,語氣是公事公辦的介紹,“日常用度若有短缺,可隨時告知清流(白子畫的仙侍)。”
“不必麻煩。”骨頭語氣疏離,“我所需不多,有個落腳處即可。”
白子畫腳步微頓,側頭看了她一眼,終是沒再說什么。
聽雨閣環境清幽,推開窗便能見到一片碧綠的竹林,的確是個靜心修煉的好地方。骨頭將簡單的行李放下,環顧四周,陳設簡潔,卻樣樣精致,看得出是用了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