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頓了頓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:“有時候,破冰未必需要烈火,溫水亦可。而有些真話,由旁人來說,遠(yuǎn)比當(dāng)事人自己嘶吼要有用得多。”
笙簫默眼中一亮: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我會去見她。”東方彧卿站起身,整了整衣袍,“但不是以說客的身份。只是以一個……久別重逢的故友身份,去探望一下她,聊聊天,僅此而已。”
他看向笙簫默,笑容重新變得溫潤:“至于白子畫那邊……笙兄,或許你可以讓他‘聽’到一些東西。有些教訓(xùn),若不讓他切身感受,他永遠(yuǎn)不知其痛。而有些希望,也需在絕境中給予,方能顯得珍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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笙簫默是何等聰明之人,立刻明白了東方彧卿的打算。這是要雙管齊下,一邊由東方彧卿這個“娘家人”去安撫和開解骨頭,一邊讓白子畫清晰地認(rèn)識到自己的錯誤和可能付出的代價,從而逼他做出真正的改變。
“我明白了!”笙簫默鄭重拱手,“東方,多謝!”
東方彧卿擺擺手,笑容灑脫:“不必謝我。我做這些,不是為了他白子畫,只是為了小骨能真正開心而已。若他始終冥頑不靈,那我異朽閣,也不介意再多收留一位閣主夫人。”
話語雖帶玩笑,其中的維護(hù)之意卻不容置疑。笙簫默心中凜然,再次確認(rèn),在骨頭這件事上,東方彧卿永遠(yuǎn)是站在她那一方的,最強(qiáng)有力的后盾。
人間界,極北苦寒之地,一座被萬年冰川環(huán)繞的山谷中,竟有一處溫泉汩汩,溫暖如春。幾間簡陋卻干凈的木屋依水而建,屋前一片空地上,一襲紅衣的骨頭正對著冰壁,一遍又一遍地練習(xí)著最基礎(chǔ)的劍訣。
沒有動用絲毫靈力,只是最純粹的招式,劈、刺、挑、抹……動作快得只剩殘影,帶著一股近乎自虐的專注。仿佛只有讓身體疲憊到極致,才能讓那顆冰冷麻木的心暫時停止思考。
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(fā),順著臉頰滑落,滴在腳下的冰雪上,瞬間凝結(jié)成冰珠。
突然,她動作一頓,收劍而立,目光銳利地看向山谷入口的方向,聲音冷冽:“誰?”
一道水藍(lán)色的身影,伴隨著溫潤含笑的嗓音,悠然從冰棱后轉(zhuǎn)出:
“故友來訪,不請我喝杯熱茶嗎,骨頭姑娘?”
骨頭看著緩步走來的東方彧卿,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,但眼神中的戒備并未完全散去:“東方?你怎么找到這里的?”
這個地方,是她前世還是花千骨時,一次偶然任務(wù)發(fā)現(xiàn)的隱秘之所,連糖寶都未曾告知。重生后,她下意識地選擇了這里作為暫時的避世之地。
東方彧卿走到她面前,無視她周身的冷意,自顧自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(huán)境,嘖嘖道:“這地方,還是這么又冷又僻靜,也就你喜歡。”他語氣自然熟稔,仿佛只是來串門的老友。
他從袖中掏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油紙包:“路過江南,帶了剛出爐的桂花糕,嘗嘗?可比你這兒只有冰碴子強(qiáng)。”
骨頭看著他遞過來的、散發(fā)著甜蜜香氣的糕點,又看了看他臉上那毫無陰霾、純粹是見到朋友的笑容,緊繃的心弦,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、不帶任何目的的溫暖,輕輕撥動了一下。
她沉默地接過油紙包,指尖傳來溫?zé)岬挠|感。
“進(jìn)來吧。”她轉(zhuǎn)身,走向木屋。
屋內(nèi)的陳設(shè)極其簡單,一桌一椅一榻,還有一個燃著炭火的小泥爐。骨頭給東方彧卿倒了杯用雪水煮開的清茶,自己則坐在對面,默默吃著那塊桂花糕。甜膩的滋味在口中化開,卻似乎怎么也暖不進(jìn)心底。
東方彧卿慢悠悠地品著茶,也不主動提起東海或白子畫,只是說著些六界近來的趣聞異事,哪個仙門又鬧了笑話,魔界哪個長老又為了爭寵打起來了,語氣輕松詼諧。
骨頭只是聽著,偶爾“嗯”一聲,并不搭話,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,卻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了許多。
直到一塊桂花糕吃完,一杯茶見底,東方彧卿才放下茶杯,狀若無意地輕輕嘆了口氣:
“我來之前,去長留看了一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