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子畫的目光掃過面前神色惶惶的弟子,最后落回骨頭臉上,看到她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譏誚。他深知,堵不如疏,高壓之下,只會讓猜疑和恐懼滋生,反而坐實了流言,更會將骨頭推向更尷尬的境地。
他略一沉吟,心中已有了決斷。
“告訴師兄,不必興師動眾。”白子畫的聲音平靜無波,卻帶著定鼎乾坤的力量,“傳我令諭,明日辰時,長留全體弟子,于廣場集合。”
落十一和眾弟子皆是一怔,不明所以。骨頭也疑惑地看向他,不知他意欲何為。
白子畫的目光再次與骨頭交匯,那眼神深邃如海,仿佛在說:你看,這就是我的處理方式。
他轉向眾人,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山道:“本尊,將親自向所有弟子,說明一切。”
……
次日,辰時。
長留主峰廣場之上,黑壓壓地站滿了弟子。從初入門墻的外門弟子,到各殿精英內門弟子,乃至各位長老、閣主,幾乎齊聚于此。陽光灑在漢白玉鋪就的廣場上,映照著眾人臉上各異的神情——疑惑、好奇、緊張、不安,還有對高臺之上那道白衣墨影本能的敬畏。
世尊摩嚴站在白子畫身側,臉色鐵青,顯然對師弟此舉極為不滿,但礙于白子畫的威信,并未當場發作。儒尊笙簫默則搖著折扇,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,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和探究。
骨頭本不欲前來,卻被幽若硬是拉到了廣場邊緣一處視野極佳的古松下。她抱著臂,冷眼望著高臺上那個萬眾矚目的身影,倒要看看,他所謂的“說明一切”,究竟要如何說。
時辰已到,廣場上鴉雀無聲。
白子畫上前一步,目光緩緩掃過臺下數千弟子。那目光并不凌厲,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,讓所有接觸到這目光的人,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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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近日,六界流言紛擾,多有涉及本尊與骨頭客卿之事。”白子畫開口,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弟子耳中,平和得不帶一絲火氣,卻自有一股威嚴,“今日召集諸位,便是為此。”
他頓了頓,臺下靜得落針可聞。
“流言并非空穴來風。”白子畫的第一句話,便如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,引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騷動。摩嚴的臉色更加難看,笙簫默搖扇的動作也微微一頓。
骨頭也愣住了,她沒想到白子畫竟會如此直接地承認。
白子畫抬手,虛壓一下,廣場瞬間又安靜下來。他繼續道,語氣依舊平靜:“三生池水,確因我而動。此乃我白子畫一人之道心私念,與他人無關。”
他直接將所有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,將骨頭從流言的中心摘了出去。
“至于百年前舊事,”白子畫的聲音有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,但很快恢復平穩,“關乎長留聲譽,亦關乎……逝者清名,細節不便在此多言。爾等只需知曉,一切因果,皆由我起,一切罪責,亦由我擔。花千骨……她從未做錯任何事。”
最后一句,他說得極慢,極重,帶著一種刻骨的沉痛和不容辯駁的維護。
骨頭的心,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。他當著全派弟子的面,承認了自己的“癡念”,承擔了所有罪責,卻將那個叫“花千骨”的女子,護得嚴嚴實實。
“骨頭客卿,”白子畫的目光,越過眾人,精準地落在了廣場邊緣古松下的那道身影上,聲音陡然提高,帶著一種宣告般的決然,“乃我長留貴客,亦是我白子畫,傾盡所有,亦要護其周全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