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雨閣環境清幽,推開窗便能見到一片碧綠的竹林,的確是個靜心修煉的好地方。骨頭將簡單的行李放下,環顧四周,陳設簡潔,卻樣樣精致,看得出是用了心的。
然而,她并未表現出任何滿意或感激的神色。待白子畫也步入聽雨閣后,她轉過身,面對著他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。
“白子畫。”她連尊稱都省了,直呼其名。
白子畫眸光微動,靜靜地看著她,等待下文。
“我應你之邀,入住絕情殿,擔這客卿之名。”骨頭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道,“但有些話,需說在前頭。”
“你我之間,雖有舊緣,但于我而言,前塵已斷。如今,你是長留尊上,我是客卿骨頭。公私須分明。”
白子畫的心,因那句“前塵已斷”微微刺痛,但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:“自然。”
“好。”骨頭點頭,隨即伸出三根手指,“既然如此,我們約法三章。”
“第一,公私分明,互不干涉。長留事務,我既為客卿,在其位,謀其政,會盡應盡之責。但我的私事,我的修行,我的行蹤,尊上無權過問,更不得干涉。同理,尊上的私事,我亦絕不插手。”
白子畫沉默片刻,道:“可。”
“第二,劃界而居,保持距離。”骨頭的目光掃過這絕情殿,“絕情殿范圍甚廣,我居聽雨閣,尊上居主殿。未經允許,不得隨意踏入對方居所。尤其是夜間,更需避嫌。”
這話說得直接,甚至帶著幾分不近人情。白子畫袖中的手微微蜷緊,他想起百年前,她總是想盡辦法溜進他的絕情殿,纏著他,鬧著他……如今,卻要劃下如此清晰的界限。
“……可。”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。
“第三,舊事休提,前塵莫問。”骨頭的目光銳利起來,直視著白子畫的雙眼,“無論百年前是愛是恨,是恩是怨,在我恢復記憶之前,都請尊上暫且放下。不得主動在我面前提及過往,更不得以此為由,行任何……逾越之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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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條,像是一根冰冷的針,精準地扎在了白子畫心上最柔軟的地方。不得提及,不得逾越,是要將過去徹底封存,也將他試圖靠近的所有路徑,都堵死了。
他看著她堅定而疏離的眼神,知道這是她目前能給出的最大限度的“和平共處”條件。若他不答應,恐怕她立刻便會轉身離開。
他別無選擇。
“……可。”第三個“可”字,帶著千鈞之重,從他喉間溢出。
骨頭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和緊繃的下頜線,心中并無多少快意,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沉悶。但她很快將這種情緒壓下。
“口說無憑。”她語氣依舊冷靜,甚至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意味,“既然尊上都應下了,便請以仙力為契,立下此規。”
她竟要他立契!如同對待一個需要約束的陌生人。
白子畫身形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左肩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。他深深地看著骨頭,仿佛想從她眼中看出一絲玩笑或試探的痕跡。
但沒有。她的眼神清澈、堅定,不容置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