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靜的日子,如同被微風拂過的湖面,只漾開了短短數日。
這日傍晚,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,長留山籠罩在祥和的光暈中。骨頭剛指導完幽若今日的功課,正檢查著藥圃里那幾株金盞草的長勢。突然,她指尖觸碰葉片的感覺微微一滯,一種極其細微、卻無法忽視的波動,如同投入靜水的小石子,從腳下的大地深處傳來。
這波動并非實質的聲音或震動,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于靈識層面的“漣漪”,帶著一絲不和諧的、陰冷的雜質感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,絕情殿主殿方向,一道清冽的鐘聲悠揚響起,穿透暮色,傳遍整個長留山!鐘聲短促而急促,連響三下!
“警心鐘!”正在收拾東西的幽若臉色驟變,猛地站起身,“三響示警,是有外敵觸及護山結界核心區域!”
骨頭眉頭緊蹙,她感受到的那絲異常波動,果然與長留結界有關。而且,從警心鐘響應的速度和位置來看,出問題的方位,似乎正是……長留山后方,那處被稱為“沉淵”的古老禁地附近!那里是長留結界的幾個重要能量節點之一,據說封印著一些上古殘留的兇戾之物,平時嚴禁弟子靠近。
沒有絲毫猶豫,骨頭對幽若快速吩咐道:“你留在聽竹小苑,開啟此處防護陣法,無論發生何事,沒有我的允許,不得外出!”
“師父!”幽若急道,“我跟您一起去!我能幫忙!”
“你的修為還不夠,貿然前去只會添亂?!惫穷^語氣不容置疑,眼神銳利,“守好這里,這是命令!”
說完,她身形一閃,已化作一道流光,朝著沉淵方向疾掠而去。糖寶反應極快,瞬間鉆進她的發絲里藏好。
就在骨頭動身的同時,長留各峰也皆有數道顏色各異的流光騰空而起,目標直指沉淵!顯然,各峰長老和精英弟子都已收到警報,正火速趕往。
骨頭速度極快,將許多流光甩在身后。越是靠近沉淵,那股異常的靈識波動就越發清晰,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、帶著腐蝕氣息的魔氣,與那夜襲擊聽竹小苑的魘魔氣息同源,卻又似乎更加精純、更加古老!
沉淵并非真正的深淵,而是一片巨大的、終年籠罩在灰黑色迷霧中的荒蕪山谷。山谷邊緣,長留的護山結界呈現出肉眼可見的形態,如同一層巨大的、流動著符文的光罩。而此刻,在靠近谷口的一處結界光壁上,正劇烈地蕩漾著一圈圈不穩定的波紋,光壁的顏色也變得明滅不定,仿佛正被某種力量從外部持續攻擊、侵蝕!
幾道身影比骨頭更早抵達,正懸浮在結界異變處的半空。為首一人,白衣勝雪,身姿挺拔,正是白子畫。他面色冷凝,目光如炬,緊盯著結界光壁上那不斷擴散的漣漪。世尊摩嚴、儒尊笙簫默,以及幾位執法長老也均已到場,人人臉色凝重。
骨頭身形落在稍遠一些的崖壁上,沒有立刻上前。她清晰地看到,在結界光壁之外,那灰黑色的迷霧中,隱約有數道扭曲的、沒有固定形態的暗影正在瘋狂沖擊著結界!它們發出無聲的嘶嚎,每一次撞擊,都讓結界光壁劇烈顫抖,散發出更多的魔氣!
是魘魔!而且不止一只!看其形態和氣息,比之前襲擊她的那只更加難纏!
“是‘蝕界魔’!”摩嚴沉聲道,語氣中帶著震驚與憤怒,“這種東西不是早已在上古就被剿滅干凈了嗎?怎么會出現在這里?還能找到結界節點進行腐蝕攻擊!”
笙簫默搖著扇子,但臉上已沒了平日的慵懶:“看來,背后的黑手比我們想的更棘手。它們的目標很明確,就是要強行撕開一道口子。”
白子畫沒有參與討論,他伸出右手,并指如劍,精純浩瀚的仙力如同實質的光柱,瞬間注入到動蕩的結界光壁之中。得到他力量的加持,光壁的震蕩明顯減弱了幾分,顏色也穩定了一些。
但外面的“蝕界魔”似乎感受到了阻礙,攻擊變得更加瘋狂!它們如同附骨之疽,緊緊貼在結界上,身體不斷蠕動,分泌出帶有強烈腐蝕性的黑色黏液,光壁被腐蝕的地方發出“滋滋”的聲響,光芒迅速黯淡!
“這樣下去不行!”一位執法長老急道,“尊上雖能暫時穩定結界,但蝕界魔的腐蝕特性專破各種能量屏障,久守必失!必須有人出去清除掉它們!”
出去?意味著要主動穿過結界,進入沉淵迷霧的范圍,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,面對數只強大的、特性詭異的蝕界魔!風險極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