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訴我,”骨頭的聲音帶著哭腔,卻又異常執拗,“這不是夢,對不對?那是真的,對不對?在你和我之間,你曾經……真的選擇了你的天下蒼生?”
白子畫站在門口,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他沉默了許久久,久到骨頭以為他不會回答,或者又會用“過去之事何必再提”來搪塞她。
終于,他緩緩開口,聲音沙啞得厲害,帶著一種沉重的、幾乎要將他壓垮的痛楚:“那不是選擇。”
骨頭怔住。
他抬起眼,目光穿越時空的阻隔,落在了她身上,又像是透過她,看到了遙遠的過去。那眼神里,是骨頭從未見過的,深可見骨的疲憊與悔恨。
“那是一次……誅心。”他輕輕地說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艱難地擠出來,“對我,亦是對你。”
他向前邁了一步,踏入房中,卻依舊保持著一段距離,仿佛不敢靠得太近。“我從未想過在你和天下之間做選擇。那時……形勢所迫,言語如刀,一步錯,步步錯。”他閉上眼,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那回憶本身就如凌遲般痛苦,“那一句‘我選天下’,是我此生……最后悔的一句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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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輕描淡寫的“過去了”,也不是居高臨下的“為你好”。他承認了,承認了那是事實,更承認了那是他無法挽回的過錯,是他心底最深的悔恨。
骨頭呆呆地看著他,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痛苦,聽著他聲音里壓抑的顫抖。預想中的憤怒和指責,忽然間都堵在了胸口,發泄不出來。原來,記得一切的他,并不比她這個遺忘者好受多少。那場選擇,誅的是兩個人的心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她聽到自己聲音微弱地問,“為什么……會走到那一步?”
白子畫搖了搖頭,臉上露出一抹慘淡的笑意:“陰差陽錯,世事弄人。有我的固執,有你的決絕,也有……命運的捉弄。具體緣由,如今說來,已無意義。你只需知道,骨頭……”
他再次看向她,目光深邃,帶著一種近乎懇切的認真:“無論前世如何,今生,我絕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。天下蒼生是責任,但你……是我想守護的唯一。”
這是他第一次,如此清晰、如此直白地表達他的心意,盡管是在如此沉重慘痛的背景下。
骨頭的心劇烈地跳動著,夢魘帶來的冰冷恐懼,似乎被這番話驅散了一些,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混亂。恨他嗎?怨他嗎?可看著他此刻毫不掩飾的痛悔,那些情緒又變得模糊起來。
她低下頭,避開他過于灼熱的目光,聲音悶悶的:“我……我需要靜一靜。”
她需要時間,去消化這驚心動魄的真相,去理清自己紛亂如麻的心緒。
白子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沒有強求。“好。”他應道,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平靜,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,“我就在外面。”
說完,他轉身退出了房間,并輕輕帶上了房門。他沒有離開,而是如他所說,就靜默地守候在門外,如同一個最忠誠的守衛。
骨頭重新躺回寒玉床上,卻再無睡意。夢魘的碎片依舊在腦海中盤旋,但白子畫那句“今生絕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”和“你是我想守護的唯一”,也同樣清晰。
信任的基石已然崩塌,但重建的材料,似乎也被他親手遞了過來。只是,她還有勇氣,再去相信一次嗎?
窗外,月色漸漸西沉。門內,是心潮起伏、徹夜難眠的骨頭;門外,是負手而立、守候黎明到來的白子畫。
長夜漫漫,心結千千,非一日可解。
(第九十五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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