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簡直比殺阡陌白日現(xiàn)身還要讓她覺得不可思議。
她遲疑著,沒有立刻去接。
白子畫的手穩(wěn)穩(wěn)地停在空中,月光下,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白玉酒盞,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。他看著她,眸色深沉:“不敢喝?怕我下毒?”
這話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……激將?
骨頭心頭那點倔強立刻被點燃了。她一把接過酒盞,賭氣似的說道:“誰怕了!”說著,舉起酒盞,學(xué)著印象中江湖人的樣子,就要一飲而盡。
然而,酒液入口,卻并非想象中的辛辣烈性,而是一股清冽甘醇的暖流,帶著淡淡的蓮花香氣,滑過喉嚨,落入腹中,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意,緩緩向四肢百骸蔓延,竟真的讓她緊繃的神經(jīng)松弛了幾分。
“咳咳……”雖然酒性溫和,但她喝得太急,還是被嗆得輕咳了兩聲,臉頰微微泛紅。
白子畫看著她有些狼狽的模樣,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,快得讓人無法捕捉。他也舉起自己那盞,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淺酌了一口。
兩人就這樣,并肩站在月光下,默不作聲地飲著酒。
幾盞“寒潭香”下肚,骨頭覺得身體暖和了起來,膽子也似乎壯了不少。酒意微微上頭,那些盤旋在心底的疑問,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困獸,開始蠢蠢欲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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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轉(zhuǎn)過頭,借著朦朧的月光和酒意,大膽地看向白子畫。月光柔和了他臉部的冷硬線條,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里的疏離,多了幾分……真實?
“白子畫。”她忽然連“尊上”都不叫了,直呼其名。
白子畫執(zhí)盞的手微微一頓,側(cè)眸看她,并未因她的失禮而動怒,只是靜靜等著她的下文。
骨頭深吸一口氣,借著酒勁,將壓抑了一晚上的問題問出了口:“你……和殺阡陌,是不是有仇?很大的仇?”
白子畫眸光微凝,握著酒盞的指尖不易察覺地收緊了幾分。他沉默著,沒有立刻回答,只是將目光重新投向遠方的云海,半晌,才低聲道:“立場不同,道義相左,恩怨自是難免。”
這個回答,避重就輕,含糊其辭。
骨頭卻不滿意。她往前湊近了一步,仰起臉,執(zhí)拗地追問:“不只是立場和道義吧?是因為……因為我嗎?或者說,是因為……以前的‘我’?”
問出這句話時,她的心臟怦怦直跳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,不肯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。
白子畫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。他緩緩轉(zhuǎn)過頭,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她。月光下,她因為酒意而泛紅的臉頰,清澈卻又帶著固執(zhí)的眼眸,與記憶深處那張臉孔重合,又剝離。
一種巨大的、難以承受的痛楚,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。
他看到了她眼底的迷茫、探究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……恐懼。
她在怕他嗎?因為殺阡陌的話,因為那些可能蘇醒的記憶碎片?
見他不語,只是用一種復(fù)雜得讓她完全看不懂的眼神望著自己,骨頭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。他不否認,是不是就意味著……默認了?
酒意壯膽,卻也放大了情緒。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憤怒涌上心頭。她猛地將酒盞里的殘酒喝盡,然后將空盞往欄桿上一放,發(fā)出“叩”的一聲輕響。
“所以,殺阡陌說的是真的,對嗎?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,“你……你曾經(jīng)傷害過‘她’,傷害得很重,是不是?所以他才那么恨你,所以……所以你才會對我……感到愧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