笙簫默搖搖頭,笑容有些苦澀:“我并無他意。只是作為旁觀者,作為他們的師弟,不忍心再看他們?nèi)绱嘶ハ嗾勰ァ8嬖V你真相,是希望你能明白,無論你記得與否,你們之間的因果,早已糾纏至深,非簡單的愛恨可以概括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師兄他……從未放下過。百年的自責(zé),百年的尋找,百年的孤寂,早已將那個清冷無欲的長留上仙,變成了一個困于情劫、無法自拔的囚徒。如今你回來了,以另一種姿態(tài),這或許是上天給他的第二次機(jī)會,也或許是……另一場更深的劫難的開始。”
骨頭再次陷入沉默。笙簫默的話像一塊塊巨石投入她心湖,激起千層浪。她原本以為,重生歸來,忘卻前塵,她與白子畫之間只剩下來自本能的恨意與疏離。可現(xiàn)在看來,事情遠(yuǎn)非那么簡單。那份恨意之下,似乎隱藏著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悸動;而他的清冷之下,竟是如此沉重而絕望的深情?
這太復(fù)雜了,復(fù)雜到讓她心煩意亂。
“那是他的事,與我何干。”她最終硬起心腸,別開臉,“我早已不是當(dāng)年的花千骨。他是生是死,是劫是緣,都是他自己的選擇。”
笙簫默看著她倔強(qiáng)的側(cè)影,知道有些心結(jié)非一日可解。他能做的,也只是點(diǎn)到為止。他笑了笑,語氣重新變得輕松了些:“是啊,都是選擇。不過,骨頭姑娘,方才你喂藥之時,我觀你靈力運(yùn)轉(zhuǎn),似乎與你自身本源氣息略有不同,可是近來修行遇到了什么關(guān)隘?”
骨頭微微一怔,沒想到笙簫默話題轉(zhuǎn)得如此之快,而且一眼就看出了她靈力的問題。她指尖那縷不安分的紫色靈氣,確實最近有些難以掌控。她略一沉吟,并未完全隱瞞:“偶得機(jī)緣,靈力有所增長,但似乎……有些難以駕馭。”
笙簫默若有所思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天地機(jī)緣,福禍相依。靈力暴漲若心境與掌控力跟不上,易生禍端。長留藏書閣頂層有一些關(guān)于靈力梳理與心境修煉的古籍,或許對你有益。閑暇時,你可自行前往翻閱。”
這算是投桃報李,也是一種善意的提醒和接納。骨頭看了他一眼,明白他的用意,淡淡應(yīng)了一聲:“多謝。”
就在這時,榻上的白子畫發(fā)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呻吟,睫毛顫動了幾下,似乎有轉(zhuǎn)醒的跡象。
骨頭身體瞬間繃緊,幾乎是下意識地,向后退了一步,將自己更深地藏入窗欞投下的陰影里。那個動作快得連她自己都未曾深思,仿佛是一種本能——一種害怕面對他清醒目光的本能。
笙簫默將她的反應(yīng)盡收眼底,眼中掠過一絲了然,不再多言,快步走到榻邊,輕聲喚道:“師兄?你感覺如何?”
白子畫緩緩睜開眼,眸中初時是一片茫然的虛浮,隨即漸漸聚焦。他首先看到的是笙簫默關(guān)切的臉,然后目光下意識地、帶著某種急切的期盼掃過整個大殿,最終,定格在窗邊那片逆光的陰影里。
盡管骨頭刻意隱藏了氣息,但她站在那里,對于剛剛從鬼門關(guān)掙扎回來的白子畫而言,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,無法忽視。
他的嘴唇動了動,聲音干澀沙啞,幾乎微不可聞,卻清晰地落在了凝神細(xì)聽的骨頭耳中。
“……千骨……”
不是“骨頭姑娘”。
是“千骨”。
那個被他親手推開、被他傷得遍體鱗傷、屬于百年前的名字。
陰影中,骨頭的心臟像是被這根無聲的針狠狠刺了一下,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。她猛地握緊了拳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笙簫默的點(diǎn)撥,白子畫無意識的呼喚,像兩把鑰匙,正在試圖強(qiáng)行打開她記憶深處那把銹跡斑斑的鎖。
情劫難度。
原來,難的從來不只是他。
還有她。
(第四十章完)
喜歡花千骨之骨頭,夫人我錯了請大家收藏:()花千骨之骨頭,夫人我錯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