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頭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。試探么?也好。
她并未言語,在眾目睽睽之下,緩步走向三生池畔。青色衣裙在微風中輕輕擺動,姿態從容,仿佛不是要踏入能灼傷魂魄的池水,而是閑庭信步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連摩嚴都忍不住前傾了身體。白子畫負于身后的手,幾不可察地微微蜷縮。
骨頭抬腳,邁入了池中。
沒有預想中的痛苦悶哼,沒有靈力激蕩的抵抗,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。她就那樣一步步向池中心走去,池水漫過她的腳踝、小腿、腰際……
清澈的池水在她周身流淌,卻如同最普通的泉水,未起任何波瀾。沒有貪念被引動的熾熱紅光,沒有嗔怒激發的尖銳刺痛,更沒有癡念纏繞的滯澀粘稠。
她就那樣安然地站在池水中央,青衫拂過水面,漾開圈圈漣漪。陽光透過水霧,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。池水清澈見底,映出她平靜無波的眼眸,那里面,倒映著藍天白云,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。
三生池水,對她無效!
不是靠強橫的靈力抵抗,而是真正的……心無掛礙,念無塵埃!
“這……怎么可能?”有弟子喃喃出聲,難以置信。即便是道心最堅定的弟子,或多或少也會引動池水些許反應,如此全然無恙者,聞所未聞!
摩嚴瞳孔驟縮,死死盯著池中那道身影。貪、嗔、癡,人皆有之,除非是……無心之人?或者,其心境已超脫凡俗,達到無欲無求的至境?可她才多大年紀?更何況,她與白子畫之間明明……
笙簫默搖著扇子的手停住了,眼中閃過極大的興趣與深思。
白子畫靜靜地看著池中央的骨頭,深邃的眼眸中,有什么情緒劇烈地翻涌著,最終化為一片復雜難言的痛楚與……釋然。
無恙。
三生池水,唯她無恙。
這證明了她的心性澄澈,遠超常人,并未被心魔或洪荒之力的戾氣所染。這本該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。
可為何,心口會泛起如此密密麻麻的疼痛?
因為她這“無恙”,是否也意味著,前塵種種,愛恨癡纏,于她而言,也真的如同被這池水洗去了一般,未曾在她心上留下絲毫痕跡?
包括……他對她的傷害,以及……他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。
她站在那里,如此干凈,如此遙遠。
骨頭站在池中,感受著周身溫涼的池水,心中亦有一絲詫異。她本以為,自己即便記憶全失,但潛意識里總該有些執念或情緒,沒想到這池水竟真對她毫無作用。看來,這“骨頭”之名,倒也貼切。
她抬眼,望向高臺之上的白子畫,正好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痛楚。她微微一怔,隨即恍然。他是在痛心她的“忘卻”么?
骨頭緩緩自池中走出,靈力微運,衣衫瞬間干爽。她迎著他復雜的目光,淡淡開口,聲音清晰地傳遍寂靜的場地:
“看來,我這塊骨頭,倒是干凈得很。讓諸位失望了。”
說罷,她不再看任何人,轉身離去,青色背影在眾人或震驚、或敬畏、或疑惑的目光中,漸行漸遠。
白子畫依舊立于高臺,望著她消失的方向,許久未動。三生池水波光粼粼,映照著他孤寂的身影。
池水無恙,人心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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