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燈如星,緩緩升入深邃的夜空,將云海映照得一片通明。絕情殿觀云臺上的眾人皆仰首望著這瑰麗景象,一時靜謐無聲,唯有夜風拂過燈紙的輕響。
幽若最先回過神來,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:“光是放燈賞景多沒意思!我準備了燈謎,我們來猜燈謎吧!”她說著,變戲法似的從儲物袋里掏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彩箋,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謎題,彩箋尾部還系著小鈴鐺,風一吹便叮當作響。
幾個年輕弟子立刻圍攏過來,氣氛重新變得熱鬧。林婉也被這氣氛感染,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,好奇地張望著。
幽若將彩箋分發給眾人,笑嘻嘻地說:“規則簡單,猜出謎底的人,可以指定在場任何一人做一件小事,比如……表演個小法術,或者回答一個問題,不得推辭哦!”她特意強調了“任何一人”,目光狡黠地在骨頭和白子畫之間打了個轉。
骨頭接過彩箋,低頭看去。第一個謎題是:“身在虛無縹緲間,心隨流水向天涯。(打一物)”
這謎面透著幾分仙氣與孤寂,骨頭略一思索,心中便有了答案。她抬眼,恰好對上白子畫的目光,他似乎也剛看完謎面,視線與她一觸即分,并未言語。
一個性子活潑的男弟子率先舉手,興奮地喊道:“是‘云’!對不對?身在縹緲間,心隨流水,不就是云嘛!”
幽若笑著搖頭:“錯啦!云雖縹緲,但‘心隨流水’卻不太貼切哦。再猜猜?”
那弟子撓頭,其他人也紛紛陷入沉思。骨頭見無人應答,便輕聲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:“是‘河燈’。”
身在虛無縹緲的云海溪流間,心愿(心)隨水流向遠方天涯。謎底正是他們方才放過的事物。
“對啦!就是河燈!”幽若拍手笑道,促狹地看向骨頭,“骨頭前輩好厲害!那么,您要指定誰呢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骨頭身上,帶著好奇與期待,尤其是幾個年輕弟子,眼神不停地在她和白子畫之間逡巡,顯然都盼著這位清冷的客卿能指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尊上。
骨頭感受到那些目光,神色依舊平靜。她目光掃過在場眾人,最后落在了身旁的林婉身上。小姑娘正睜大眼睛看著她,帶著一絲怯怯的期待。
“婉兒,”骨頭語氣溫和,“你來說說,修行之人,為何要常懷靜心?”
這個問題出乎所有人意料,既不刁難,也非玩笑,更像是一位師長隨口的考較。林婉愣了一下,隨即認真思索起來,小聲答道:“因為……心不靜,則氣不穩,氣不穩,則法不成。容易……像婉兒之前那樣,被靈力所傷。”
她回答得雖不深刻,卻結合了自身經歷,質樸真切。骨頭點了點頭,眼中露出一絲贊許:“說得很好。記住此刻靜心的重要。”她此舉,既避開了可能令白子畫尷尬的指定,又借此機會點撥了林婉,一舉兩得。
幽若有些失望地撇撇嘴,但還是繼續游戲。接下來的幾個燈謎,有的被弟子猜出,指定同伴表演了諸如“讓一朵花瞬間開花”的小把戲,引得陣陣笑聲;有的被林婉鼓起勇氣猜中,她紅著臉指定幽若師姐講了個長留的趣聞。
氣氛愈發融洽輕松。
很快,又一張彩箋傳到了白子畫手中。謎面是:“冰肌玉骨清無汗,瑤臺月下相逢晚。(打一花名)”
這謎面雅致,帶著仙氣與一絲朦朧的情愫。白子畫目光掠過謎面,并未像其他人那樣苦思冥想,幾乎是瞬間便已了然。但他并未立即開口,只是指尖輕輕摩挲著彩箋邊緣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骨頭也看到了這個謎題。“冰肌玉骨”,讓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,仿佛在哪里聽過。是了,似乎有人曾用類似的詞形容過……她?念頭一閃而過,抓不真切。她下意識地看向白子畫,見他沉默不語,便以為他對此類游戲不感興趣,或是一時未曾想到。
她本不欲再出風頭,但見眾人都在思索,幽若又投來鼓勵的眼神,便沉吟著開口道:“可是……‘曇花’?曇花月下開,冰清玉潔,且相逢短暫。”
此解倒也說得通,幾個弟子紛紛點頭。幽若卻眨了眨眼,拖長了聲音:“嗯——接近了,但還差一點點味道哦。”
這時,白子畫才緩緩抬起眼簾,目光平靜地看向骨頭,聲音清越如玉磬:“是‘仙客來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