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掠過桃枝,帶起一陣簌簌花雨。花瓣拂過白子畫蒼白的臉頰,卻未能柔和他眼底的復雜,也未能化解骨頭話語中的冰冷。
面對骨頭那句飽含憤怒與質詢的“你到底想怎么樣”,白子畫沉默了片刻。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凝視著她,仿佛想從她那雙寫滿疏離與倔強的眸子里,尋回一絲往日的痕跡。
“流言蜚語,你不必在意。”他終于開口,聲音低沉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我會處理。”
“處理?”骨頭嗤笑一聲,向前踏了一步,逼視著他,“你如何處理?堵住悠悠眾口?還是將那些議論的弟子全都逐出長留?尊上,流言因你而起,若非你當眾……”
她的話頓住了,那個“癡”字,如同魚刺般鯁在喉間。
白子畫的眸光微黯,接過了她未說完的話:“若非我當眾自證其‘癡’,便不會將你置于風口浪尖。是么?”
骨頭扭過頭,避開他過于直接的視線,默認了。
“我若不如此,”白子畫的聲音更低沉了幾分,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澀然,“你可會信我半分?可會……愿意聽我解釋一句關于過去?”
骨頭心頭一震,猛地回頭看他。所以他是在用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,來博取她的信任,換取一個開口的機會?
“尊上真是好算計。”她語氣中的譏諷更濃,“用六界的議論來逼我,用你的傷來挾我?可惜,我‘骨頭’最不受的,就是脅迫!”
“并非脅迫。”白子畫迎著她銳利的目光,坦然道,“是坦白,亦是……懇求。”
“懇求?”這個詞從清冷孤高的長留尊上口中說出,讓骨頭感到一陣荒謬和……心悸。
“是。”白子畫的目光沉靜而專注,仿佛天地間只剩她一人,“我懇求你,給我一個機會,聽我說完百年前的故事。聽完之后,是去是留,是怨是恕,皆由你定奪。”
他的姿態放得如此之低,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誠懇,反而讓骨頭一時語塞。她準備好的所有冷言冷語,仿佛都砸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,無處著力。
就在這時,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山道下方傳來,伴隨著幾聲恭敬的呼喚。
“尊上!”
“骨頭前輩!”
兩人同時轉頭,只見落十一帶著幾名巡山弟子匆匆而來,神色間帶著幾分凝重。見到白子畫和骨頭之間氣氛微妙地對立,落十一愣了一下,連忙躬身行禮。
“何事?”白子畫瞬間恢復了平日清冷威嚴的模樣,仿佛剛才那個說出“懇求”二字的人只是幻覺。
落十一遲疑地看了一眼骨頭,才低聲道:“回稟尊上,世尊摩嚴請您即刻前往貪婪殿議事。是關于……近日六界流傳的一些不實之言,世尊認為,需得嚴加整肅,以正視聽。”
骨頭心中冷笑,果然,摩嚴坐不住了。那些流言損及長留和白子畫的清譽,他定然是要采取強硬手段了。
白子畫眉頭微蹙,還未開口,又一名弟子氣喘吁吁地跑來,稟報道:“尊上,世尊已下令,命戒律閣即刻徹查流言源頭,凡有私下議論、傳播不實消息者,一律按藐視門規論處,嚴懲不貸!”
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。強硬鎮壓,這確實是摩嚴一貫的風格。
白子畫的目光掃過面前神色惶惶的弟子,最后落回骨頭臉上,看到她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譏誚。他深知,堵不如疏,高壓之下,只會讓猜疑和恐懼滋生,反而坐實了流言,更會將骨頭推向更尷尬的境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