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情殿內(nèi),空氣仿佛凝固。藥長老的金針閃爍著微光,精準(zhǔn)地刺入白子畫傷口周圍的穴位,試圖疏導(dǎo)、封鎖那肆虐的陰寒死氣。靈藥被煉化成精純的藥力,絲絲縷縷滲入肌膚,與那黑色冰晶般的毒素進(jìn)行著艱難的對抗。
骨頭半跪在寒玉床邊,一只手始終緊貼著白子畫的后心,淡金色的靈力如同溫暖的溪流,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體內(nèi)。她的靈力至陽至剛,帶著磅礴的生機,是這陰毒死氣的天然克星。然而,那箭上的詛咒之力異常頑固狡猾,它盤踞在心脈附近,借助白子畫自身的仙力作為屏障,不斷分化、抵抗著凈化的力量。
每一次靈力與死氣的碰撞,都像是在白子畫的經(jīng)脈內(nèi)進(jìn)行一場微縮的戰(zhàn)爭。骨頭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那黑色的毒素如同有生命的藤蔓,死死纏繞著他的心脈,甚至試圖沿著經(jīng)脈逆向侵蝕她的靈力。而白子畫則憑借強韌的意志和深厚的修為,強行約束著自身仙力,既要抵御死氣侵蝕,又要小心翼翼地配合著她的凈化,避免兩股力量在他體內(nèi)沖突造成二次傷害。
這種精細(xì)入微的控制,極其耗費心神。他緊閉著雙眼,長而密的睫毛因劇痛而微微顫動,額角不斷滲出細(xì)密的冷汗,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,滴在冰冷的寒玉床上,暈開小小的水漬。他的唇色淡得幾乎透明,緊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,唯有偶爾因無法抑制的痛楚而泄露出的、極其輕微的吸氣聲,證明著他正承受著何等的折磨。
骨頭的心,隨著他每一次細(xì)微的顫抖而揪緊。她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白子畫。在她印象中,無論是百年前還是重逢后,他永遠(yuǎn)是那個清冷孤高、仿佛無所不能的長留上仙。可此刻,他卻為了護她,變得如此……脆弱。
一種混雜著心疼、愧疚、憤怒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慌情緒,在她心底瘋狂滋長。她不由地加大了靈力的輸出,金色的光芒更加熾盛,試圖一鼓作氣將那頑固的死氣驅(qū)散。
“不可!”藥長老突然低喝一聲,臉色凝重,“骨頭客卿,切莫心急!此毒詭譎,與尊上仙力已有糾纏,強行沖擊恐傷及尊上心脈!需徐徐圖之,以柔克剛!”
骨頭猛地回過神來,意識到自己差點因情緒失控而釀成大錯。她連忙收斂靈力,讓那金色的暖流變得更加溫和、綿長,如同春風(fēng)化雨般,一點點滲透、消融著黑色的冰晶。
白子畫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緒的波動和靈力的變化,他艱難地睜開眼,看向她。那雙總是清澈見底、洞悉一切的眼眸,此刻因痛苦而顯得有些渙散,但望向她時,卻依舊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,甚至極力想扯出一個表示“無妨”的弧度,雖然那弧度最終因疼痛而扭曲,顯得格外令人心酸。
“我……沒事。”他聲音沙啞得厲害,幾乎氣若游絲,“你……別太耗神。”
都這種時候了,他還在擔(dān)心她會耗神?
骨頭鼻尖一酸,某種滾燙的液體幾乎要奪眶而出。她強行壓下喉頭的哽咽,避開他的目光,專注于操控靈力,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:“閉嘴,凝神。”
白子畫微微一怔,似乎沒料到她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,但最終還是順從地重新閉上了眼,全力對抗體內(nèi)的毒素。
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。不知過了多久,在骨頭和藥長老的合力下,傷口周圍最表層的死氣終于被清除了一些,那蔓延的黑色冰晶停止了擴散,甚至邊緣處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融化跡象。
藥長老稍稍松了口氣,抹了把額頭的汗:“暫時穩(wěn)住了。但箭簇核心的毒素最為濃烈,需得設(shè)法拔除箭矢,才能根除。只是拔箭之時,兇險萬分……”
就在這時,異變再生!
或許是持續(xù)的痛苦消耗了太多心神,或許是那陰毒死氣找到了某種契機,一直被白子畫強行約束著的、浩瀚如海的仙力,因主人意識的瞬間松懈,竟出現(xiàn)了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失控!
這失控微乎其微,對于全盛時期的白子畫來說,瞬間便可平復(fù)。但此刻,他重傷瀕危,全部心神都用于對抗死氣和配合療傷,這細(xì)微的失控,如同堤壩上的一道微小裂痕,引發(fā)了連鎖反應(yīng)!
“嗡——!”
一股冰冷、磅礴、不受控制的仙力,猛地從白子畫體內(nèi)爆發(fā)開來!雖然只有一瞬就被他強行壓下,但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沖擊,瞬間打破了骨頭靈力與那死氣之間脆弱的平衡!
“噗——!”
白子畫身體劇震,猛地噴出一口鮮血!那血液并非鮮紅,而是帶著詭異的黑紫色,落在地上竟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腐蝕聲!他胸口傷處的死氣如同被注入了活力,猛地反撲,黑色的冰晶驟然擴散,甚至隱隱有向脖頸蔓延的趨勢!
“尊上!”
“師兄!”
藥長老和一旁的笙簫默臉色大變!
骨頭更是心神俱震!她清晰地感覺到,自己輸送過去的靈力被那股失控的仙力猛地彈開,甚至有一絲反震之力順著靈力連接傳來,讓她氣血一陣翻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