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文笑道: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處。”
當今的風氣比當年開放許多,他在觀中閉關好幾年,出來之后感觸便特深。
伍秋月聽出他敷衍之意,不由嘟嘟嘴道:“道長不會是個沒道觀收留的假道士吧?”
“我們道人餐風飲露,饑腸轆轆,朝夕端坐,呆若木雞。
挫其鋒解其紛,和光同塵。地之廣,何處不是道觀?!”蘇文胡言亂語地吹噓。
伍秋月不由捂嘴笑:“清苦之中可見逍遙之意,道長真是個有趣的人。”
康圣言有點妒忌,插口道:“守一以前俗家時,極善西洋學,可惜現在出了家,一身大好前程都寄了清風明月。”
他長長一嘆。
蘇文微微一笑,沒有反駁。
伍秋月卻似沒聽出康圣言言外之意,只歡快地道:“原來道長也會西洋學,女子自修習西洋學,還在英夷島求過兩年學,我們可得交流一番。”
現在廣南城都興西洋學,但是留學還是稀罕事,特別是女子。不過如果她出自伍家,倒不奇怪,商饒眼光總比顢頇的官員要好得多。
“伍姐可知西洋的醫學發展到什么程度?”蘇文有點好奇。
伍秋月感嘆道:“外科手術,血液循環,化學合成各種新藥物,一切都發展太快了,日新月異。
我回來之前還有些稀奇的傳聞,有人研究出了人造人,不過只一些三流報刊有報道,不足為信……”
康圣言見兩人談興漸濃,偏偏他只顧著科舉文章,對西洋學并不感興趣,一點都沒有涉獵,不由更加吃味。
他道:“山上風寒,現在時間也不早了,該下山了。”
“守一,改日下山,務必到粵秀書院找我。粵秀書院是提督學政署名下的官辦學院,總督、巡撫等大官都時常過來講學,廣南城無人不知,你問一下就能找到。”
他有意無意地炫耀了一下。
蘇文微微點頭。
伍秋月卻是依依不舍,道:“道長學識淵博,如果進城,可千萬要來伍家花園找我。”
康圣言催促著伍秋月離開,走遠了還絮絮叨叨:“道人清貧苦修,那受得了你們伍家花園的繁華,你莫要誤了人家的修協…”
蘇文搖搖頭,那一絲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光陰流逝,再回不去以前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