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岸舟化作一道朦朧的月影,在弦月指尖血珠的加持下,撕裂永寂荒原的死寂,向著未知的“碎星湖”疾馳。李奕辰緊握船舵,神魂如風中殘燭,卻不敢有絲毫松懈。懷中,名為弦月的少女氣息微弱如絲,月白色的紗裙上沾染著點點血漬,更顯脆弱。她蜷縮在舟艙角落,眼眸緊閉,長睫微顫,仿佛承載著萬古的疲憊。
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。編織“網”的經緯之一?觀星者的同伙?亦或是……叛徒?囚徒?她指引的碎星湖,是生路,還是另一個陷阱?李奕辰心念電轉,卻無法從她身上感受到絲毫惡意,只有一種深沉的、幾乎與這歸墟融為一體的悲哀。
數日后,前方虛無的黑暗中,漸漸顯現出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奇異景象。那里沒有水流,卻有億萬顆破碎的星辰碎片,如同砂礫般懸浮、堆積,形成了一片微微蕩漾的、散發著柔和星輝的“湖泊”。湖面平靜得詭異,倒映著不存在于此地的遙遠星河,仿佛是一片被打碎的星空鏡象。這里感覺不到歸墟常有的死寂與混亂,反而有種虛幻的寧靜與……憂傷。
碎星湖。
就在彼岸舟即將沖入這片星輝湖泊的剎那,弦月猛地睜開了眼睛,月輪般的瞳孔驟然收縮!她虛弱地抬起手,指向湖泊的某個方向,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震顫:“不要……直接……進去!繞到……‘倒影’的……背面……那里……有……‘缺口’……”
李奕辰心神一凜,毫不猶豫地操控彼岸舟劃出一道弧線,沿著湖岸急速飛馳。他依言而行,將神識催發到極致,仔細感知著弦月所說的“倒影背面”。果然,在某個特定的角度,當他的神識以某種奇異頻率掃過湖面時,原本渾然一體的星輝倒影竟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扭曲,仿佛水面下隱藏著另一個重疊的空間夾層!
“就是那里!”弦月急促道,她再次逼出一滴本命精血,在空中畫出一道月牙狀的符文,拍向那扭曲之處!
“嗡——”
符文觸及湖面倒影,如同鑰匙插入鎖孔!那片星輝蕩漾開來,悄無聲息地裂開一道僅容孤舟通過的縫隙,露出其后一片與外界截然不同的……黑暗!那是一種更加純粹、更加古老、仿佛連星光都未曾誕生過的……原初之暗!
“快!”弦月聲音虛弱到了極點。
李奕辰駕馭彼岸舟,化作流光,瞬間射入那道縫隙!
就在他們進入的下一秒,三道恐怖的銀袍身影撕破虛空,出現在他們剛才所在的湖岸上空!為首者目光冰冷地掃過平靜的湖面,眉頭微皺。
“氣息在此消失……進入了‘里湖’?”另一人沉聲道,語氣帶著一絲忌憚。
“追!‘弦月’背叛,‘網之痕’波動異常,必須清除!‘里湖’雖險,但有‘網’的印記指引,他們逃不遠!”為首者冷哼一聲,三人同時結印,周身銀光大放,竟也化作三道流光,強行撕開了另一處湖面倒影,鉆了進去!
……
縫隙之內,是另一番天地。
這里沒有星光,沒有聲音,只有無邊無際的、壓抑得令人靈魂都要凝固的黑暗。但在這黑暗的中心,卻懸浮著一座極其詭異的……湖心島。
那島嶼并非由泥土巖石構成,而是由無數扭曲的、不斷蠕動變化的……陰影與……法則的‘殘渣’堆積而成!島嶼上空,懸浮著一面巨大無比的、破碎的鏡子虛影。鏡面中,倒映出的并非眼前的黑暗,而是……一片燃燒的、正在不斷崩塌的星空戰場!戰場中央,一道頂天立地的模糊身影,正手持巨劍,與那張熟悉的秩序巨網慘烈搏殺!而那身影的輪廓……竟與李奕辰在星殞之塔感應到的北辰虛影,有七八分相似!只是更加古老、更加……絕望!
“這是……什么地方?”李奕辰心神俱震,這鏡中景象,難道是……遠古某一戰的真實記錄?
“碎星湖的……‘里世界’……也是……‘觀測’的……‘死角’……”弦月靠在他身上,氣息微弱地解釋,目光卻死死盯著那面破碎的鏡子,月輪瞳孔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與……一絲解脫?“外面……是‘網’記錄的……‘表象’……這里……是‘網’也……無法完全……覆蓋的……‘真實’的……殘影……”
她掙扎著抬起手,指向那島嶼中心。那里,有一口看似普通的石井,井口幽深,仿佛通往未知的深處。“答案……在……‘井’下……但……小心……‘它’……也在……看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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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它?”李奕辰心中一凜,“它是誰?”
弦月還未來得及回答,整個里湖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!那三道銀袍身影,竟然也強行闖入了此地!他們周身秩序神光閃耀,與這片代表“真實殘影”的黑暗格格不入,如同投入靜水的燒紅烙鐵,激起劇烈的排斥反應!
“找到你們了!叛逆弦月,逆亂之源,受死!”為首銀袍人冷喝,手中凝聚出一柄純粹由秩序鎖鏈構成的長槍,隔空便向彼岸舟擲來!長槍所過之處,黑暗退散,法則哀鳴!
避無可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