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之光匯成的海洋,無邊無際,流淌在絕對的虛無之中。每一滴“海水”,都是凝練到極致的星辰本源,散發著創世與終焉交織的古老氣息。這便是“源海”,北辰、墟行者乃至星殞之瞳意念中提及的——宇宙重鑄的起點。
李奕辰立于“海岸”,腳下并非實質的土地,而是由凝固的星輝鋪就的灘涂。懷中的古硯灼熱異常,新生的星殞瞳力符文緩緩旋轉,與這片源海產生著深層的共鳴,指引著那遙遠盡頭的巨大漩渦——源海之眼的方向。硯角那枚月牙印記依舊黯淡,弦月的意識沉寂如死。
他嘗試邁出一步,腳掌觸及星輝灘涂的剎那,浩瀚如星河倒灌的信息流,夾雜著億萬星辰生滅的記憶碎片,瘋狂涌入他的識海!他仿佛瞬間目睹了宇宙初開時的第一縷光,見證了無數文明的興起與隕落,也感受到了那張籠罩一切的秩序之網如何被一針一線地編織而成!信息的沖擊遠超以往任何一次,幾乎要將他的個體意識徹底同化、淹沒!
“守住本心!”李奕辰低吼一聲,墟炎心火在識海中爆燃,化作一道蒼白的火焰屏障,死死護住靈臺最后一點清明。古硯也傳來一股溫涼的力量,幫助他梳理、過濾著那龐雜的信息流。他如同怒海中的礁石,艱難地抵御著源海記憶的沖刷,同時竭力捕捉著其中有用的片段。
他“看”到,在無比久遠的年代之前,上一紀元寂滅的終末,幾片散發著不朽光輝的“源初意志”殘片,在絕對的虛無中碰撞、融合,以自身為基,抽取寂滅的余燼,重新構筑了時空與法則的框架,這便是宇宙的重鑄。而“星殞”(觀星者),正是其中一片主要負責“塑造秩序與穩定”的殘片所化。源海,便是重鑄時能量與法則的源頭,也是“網”的力量根基。
他還“看”到,重鑄并非一帆風順。有其他走上不同道路的“源初殘片”(吞噬者、同化者)試圖干擾甚至奪取這片新生宇宙的控制權。慘烈的爭斗在宇宙框架初定前便已發生,“網”的建立,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抵御這些“外部”威脅。但似乎……也有殘片在爭斗中受到了污染,或者……主動融入了“網”中,成為了不穩定因素?
信息碎片支離破碎,難窺全貌。但李奕辰隱隱感到,北辰的反抗,墟行者的探索,弦月的背叛,乃至他自身的遭遇,似乎都與這源初殘片間的理念分歧與爭斗,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他強忍頭痛,一步步向源海深處走去。越往深處,海水中蘊含的本源之力越濃郁,信息流的沖擊也越強,甚至開始幻化出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——有時是繁華的星際文明瞬間化為飛灰,有時是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在宇宙邊緣窺伺,有時又是星殞之瞳冷漠地調整著星辰的軌跡……這些幻象真偽難辨,不斷沖擊著他的道心,試圖引發他的心魔。
同時,他也能感覺到,至少三股強大而充滿惡意的意念,正從不同方向,牢牢鎖定著他,并在不斷逼近!是“它們”的爪牙,還是星盟的終極獵殺者?或許兼而有之!
必須盡快趕到源海之眼!
他憑借古硯的指引,將身法施展到極致,在星辰光海中艱難穿梭。數日后,前方景象豁然開朗,那巨大的源海之眼旋渦,已近在眼前!漩渦直徑難以估量,緩緩旋轉著,中心是一片絕對的黑暗,仿佛通往宇宙的奇點。漩渦周圍,懸浮著九塊巨大無比的破碎石碑,石碑上刻滿了無法辨認的古老神文,散發著鎮壓萬古的滄桑氣息。
而在那九塊石碑的中央,旋渦的邊緣,竟有一座小小的、由普通青石壘成的……碼頭?碼頭上,孤零零地系著一艘破舊的小木舟。一個披著蓑衣、戴著斗笠的身影,正背對著他,靜靜地坐在碼頭邊,手中握著一根魚竿,魚線垂入那星辰光芒匯聚的漩渦之中,仿佛在……垂釣?
守墓人?!
李奕辰心神一凜,停下腳步,警惕地望向那道身影。能從星殞之瞳口中得到特意警示的存在,絕非凡俗!
似乎感應到他的到來,那垂釣的身影緩緩轉過頭。斗笠下,并非預想中的骷髏或者怪物,而是一張布滿皺紋的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叟面容。他的眼神渾濁,如同兩潭死水,卻又仿佛洞悉了世間一切滄桑。
“來了?”老叟開口,聲音沙啞平淡,如同尋常的問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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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奕辰深吸一口氣,拱手道:“晚輩李奕辰,受星殞之瞳指引而來,欲往源海之眼,探尋真相,還請前輩行個方便。”
“星殞?”老嫗渾濁的眼珠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,目光落在李奕辰懷中的古硯上,尤其在那星殞符文和月牙印記上停頓了一瞬。“它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……方便?”老叟嘴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這源海之眼,既是起點,也是終點。進去容易,出來難。你要探尋的真相,或許并非你所能承受。”**
“晚輩心意已決。”李奕辰目光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