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改變……契約?”
墨靈的意念再次想起,那空洞的聲音里,第一次夾雜了一絲可以被稱之為……“情緒”的波動——一種混合著極度荒謬與……微弱好奇的……“漣漪”。它那兩點猩紅的目光,如同實質般落在凌清墨身上,仿佛要將她從靈魂到肉體徹底看穿。四周翻涌的墨池水面微微平復了一些,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依舊存在。
“自‘契’成之日起……規則……即為‘恒定’……”墨靈的意念緩慢而冰冷,“獻祭……或……寂滅……此為……‘定數’……”
“不!”凌清墨強忍著靈魂層面的顫栗,將全部的意志灌注到手中那塊滾燙的“血絲黑墨”中,通過它努力地傳遞著自己的意念:“如果契約絕對‘恒定’,你為何會對‘鑰匙’產生反應?如果‘血食’是唯一的路,我凌家先祖又為何要留下這塊可能‘制約’你的墨?”
她的話,如同石子投入深潭,在墨靈那片死寂的意識中激起了一圈漣漪。那兩點猩紅的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。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種極其壓抑的沉默。只有墨池中粘稠的黑水還在發出細微的“咕嘟”聲,仿佛是這古老存在思考時的……“心跳”。
凌清墨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。她在賭!賭這“墨靈”并非完全沒有理智的毀滅化身,賭凌家先祖留下的后手并非只有“獻祭”這一條絕路!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石臺上奄奄一息的哥哥,掃過遠處那個被墨靈威壓震懾、暫示不敢動彈的‘王伯’,腦中一個瘋狂的念頭逐漸清晰!
“你看到他了嗎?”凌清墨猛地抬起手,指向遠處的‘王伯’,意念中充滿了決絕的指控:“他!王家的‘守墓人’!他才是真正的‘背契者’!他利用契約,試圖操控你,甚至想用更極端的方式獻祭我和哥哥,來達成他自己的目的!這難道不是對‘契約’本身最大的‘破壞’和‘扭曲’嗎?”
“一個被‘扭曲’的契約,還能稱之為‘恒定’嗎?”她的聲音在意念中變得尖銳起來,“如果契約的基石已經腐朽,那么遵守它的‘形式’(獻祭),還有什么意義?最終帶來的,只會是更大的‘寂滅’——包括你自身的消亡!”
“但‘鑰匙’在我手中!”凌清墨將手中的“血絲黑墨”高高舉起,那上面的血絲紋路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與她額間的印記交相輝映!“我,凌清墨,這一代的‘墨衛’,愿意履行契約!但不是通過‘獻祭’這種被人利用的方式!我愿意……尋找一條新的路!一條能真正維持你的存在,卻又不必依靠吞噬血脈至親的……‘新契’!”
“用他!”她的手指堅定地指向‘王伯’,意念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!“用這個‘背契者’的一切!用他的血、他的魂、他對契約的‘背叛’所產生的所有‘扭曲’之力!來作為‘新契’的……‘奠基’之石!來彌補過去的虧空!來平息你的‘饑餓’!”
“然后……我以‘鑰匙’持有者的身份承諾!凌家將以全新的方式,繼續守護此地!不再是被動的‘獻祭’,而是主動的‘疏導’與‘平衡’!尋找其他能夠滋養你、卻又不會傷及無辜的……‘能量’來源!”
凌清墨一口氣將自己瘋狂的構想全部拋出!這完全是一場豪賭!賭墨靈擁有超越簡單吞噬本能的“智慧”!賭它對“存在”的渴望大于對“形式”的固執!更賭“血絲黑墨”和“墨衛”血脈的“權限”足夠高,高到可以撼動這千年的“定數”!
死寂。
漫長得令人發瘋的死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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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靈那巨大的黑暗形體停止了所有的蠕動,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尊雕像。只有那兩點猩紅的目光,依舊牢牢地鎖定著凌清墨,其中閃爍著難以解讀的光芒。
遠處,‘王伯’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:“不!墨靈大人!不要聽她胡言亂語!她是在褻瀆契約!只有純凈的‘墨衛’之血才能……”
“聒噪。”
一道冰冷到極致的意念,如同無形的鞭子,猛地抽打在‘王伯’的身上!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整個人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攥住,猛地提到了半空之中!他拼命地掙扎著,臉上充滿了絕望和恐懼!
墨靈……做出了選擇!
它的目光,終于從凌清墨身上移開,緩緩地……轉向了空中那個不斷掙扎的‘背契者’。
“背叛……需……付出……代價……”**
冰冷的意念響起的同時,數條粗壯的、由最精純的黑暗能量構成的觸手,從墨池中猛地射出,瞬間纏繞上了‘王伯’的四肢和頭顱!
“不——!!!”‘王伯’發出最后一聲凄厲的慘嚎!
下一剎那——“噗嗤!”
他的身體,如同一個被戳破的水袋,在空中猛地炸開!但詭異的是,沒有血肉橫飛,只有無數濃稠的、散發著惡臭和扭曲氣息的黑色液體和破碎的靈魂光點,被那些黑暗觸手瘋狂地抽取、吞噬!他的存在,他的力量,他對契約的所有“扭曲”與“背叛”……都化作了最精純的養料,匯入了墨池深處!
整個過程快得驚人,也殘酷得令人膽寒!
凌清墨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但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,沒有移開目光。這是她提出的“新契”的……第一個“祭品”!也是拯救哥哥、大哥宿命的……必要代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