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無光之墟”的排斥力如同冰冷的潮水,將凌清墨的意識推向那個來時的、布滿苔蘚的廢棄祭壇入口。當她踉蹌著從那絕對黑暗的“水幕”中跌出,重新感受到外界(哪怕是黎明前最清冷的)空氣和腳下粗糙的石板時,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席卷全身。
神魂如同被撕裂過,腦海深處那條“白骨血淚之路”的景象卻異常清晰,帶著一種刻骨銘心的寒意。手臂上,“墨痕”因為那根“因果之線”的強行抽離而傳來陣陣空洞的刺痛,原本被“縛靈印”壓制住的暗色,似乎又向外侵蝕了一分。
她不敢停留,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,辨認了一下方向,便朝著城郊臨時落腳的破舊客棧疾馳而去。必須盡快帶哥哥離開!腦海中的路徑指向一個遙遠而危險的方向,時間不多了。
與此同時,在歸墟深處,那片更加荒蕪、連破碎的世界殘骸都稀薄殆盡的“寂靜邊緣”。
李奕辰懸浮在已然煥然一新的“墨淵初界”中央。吞噬“噬界獸胎”本源帶來的蛻變是驚人的,初界的界壁厚重如墨玉,內部山河穩固,那株“北辰幼苗”已長成撐天巨木,星輝中暗紅流光隱現,散發出內斂而霸道的吞噬氣息。
他的“變量道種”更是脫胎換骨,表面那暗紅與死灰交織的“寂滅”符文已清晰如刻印。他對“變量”的掌控達到了新的高度,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一定范圍內事件發生的“概率流向”。
就在他仔細體悟著這份新生的力量,并警惕地感應著周圍虛空,以防備可能被之前波動吸引來的未知存在時——
一種極其微弱、卻異常熟悉的……“悸動”,突然從“變量道種”深處傳來。
不是危險的預警,也不是力量的波動。而是一種……仿佛來自極其遙遠之處、跨越了無盡虛空與維度屏障的……“共鳴”?或者說,是某種與他自身根源密切相關的……“因果”,被觸動了?
李奕辰心神一凜,立刻將全部意識沉入“變量道種”。道種表面,那新生的、蘊含“寂滅”與“吞噬”之意的符文微微閃爍,仿佛在解析著這絲奇異的感應。
他“看”到了——不是具體的景象,而是一根……“線”。一根極其纖細、若隱若現、仿佛隨時都會斷裂的……暗紅色的“絲線”。這根“線”的一端,似乎遙遠得無法想象,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空間壁壘,甚至可能涉及到了時間的漣漪;而另一端……竟然隱隱約約地……連接著“變量道種”最核心的、那一點屬于他李奕辰最本源的……“存在”痕跡?
這是……因果線?是誰?是什么東西,竟然能與我產生如此遙遠而直接的因果牽連?而且,這根線為何帶著一種……“墨”的氣息?一種與他曾經接觸過的、凌清墨身上那“墨痕”同源,卻又更加古老、更加精純的……“墨”的意味?
李奕辰嘗試著沿著這根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“因果絲線”,將一絲極其謹慎的感知探了過去。
感知跨越了無法形容的距離,穿透了模糊的屏障。他“聽”到了……一個微弱、卻充滿決絕的女子心聲碎片:
“……必須找到……洗痕泉……哥哥……時間不多了……”
洗痕泉?
李奕辰心中巨震!這個名字,他并不陌生!在融合那些破碎的法則記憶時,他曾零星地看到過關于“洗痕泉”的只言片語——傳說中能洗去一切法則痕跡、甚至逆轉部分因果的神秘之地!它竟然真的存在?
而那個女子的聲音……雖然模糊,但那語調,那蘊含的堅韌與焦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