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凌清墨背負著哥哥,一步一瘸地消失在雨幕中,朝著記憶里那個與“墨硯先生”李奕辰初遇的小鎮方向艱難前行時——
無盡遙遠的歸墟深處,時空亂流如同永無止境的黑色風暴,席卷著破碎的星辰殘骸與凝固的法則碎片。在這片連光線都會被吞噬的絕對死寂之地,“墨淵初界”正以一種近乎撕裂虛空的速度,悄無聲息地疾馳。
初界內部,已與往日截然不同。吞噬“噬界獸胎”本源帶來的蛻變是顛覆性的。界壁不再是簡單的墨色屏障,而是化為了流淌著暗紅血絲的厚重晶壁,如同某種活體甲胄,將歸墟中無處不在的侵蝕性能量悄然轉化、吸收。內部山河穩固,大地呈現暗金屬光澤,天空中高懸的已非單純墨色,而是如同潑灑了星辰與寂滅之血的深邃天幕,那株“北辰幼苗”早已化作頂天立地的巨樹,枝葉間流淌的不再是純凈星輝,而是混合了毀滅與新生的混沌光河。
李奕辰的意志核心,那枚“變量道種”,此刻正懸浮于初界本源之海中央,緩緩旋轉。道種表面的暗紅與死灰符文已徹底凝固,如同與生俱來的胎記,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。他對“變量”的掌控達到了新的高度,心念微動間,初界外部形態甚至能在“存在”與“近乎虛無”的概率層面進行極小范圍的快速切換,以規避可能存在的危險感知。
然而,此刻李奕辰的“注意力”,卻完全沉浸于識海深處。那里,正清晰地回蕩著不久前一閃而逝的、源自凌清墨手中那半塊“血絲黑墨”的微弱“共鳴”!這共鳴并非聲音,而是一種跨越了難以想象距離的、基于“墨”之本源與“寂滅”特性的超時空感應。
“又出現了……這次更清晰……”李奕辰的意志泛起波瀾。他試圖捕捉這絲感應的具體方位,但歸墟本身的混亂法則如同厚重的迷霧,極大地干擾了這種超距感應。他只能模糊地判斷,源頭位于一個極其遙遠、似乎與歸墟有著某種微妙連接、但又并非完全屬于歸墟的……“下層維度”或“附屬空間”。
“是凌清墨……她果然還活著,而且,似乎在主動催動那殘墨?遇到了什么,讓她不得不再次依賴這東西?”李奕辰心中推算。這共鳴的強度和時間點都透著蹊蹺,不像是無意識散發,反倒像是一種……瀕臨絕境下的掙扎,或者……某種試探?
“洗痕泉……”這三個字再次浮上心頭。凌清墨尋找洗痕泉是為了解決“墨痕”反噬,而自己,或許也能借此泉洗煉道種,剔除“墨靈”可能留下的隱患,甚至更深層次地融合“寂滅”之力。救人與利己,目標在此刻出現了重疊。
更重要的是,這次共鳴,讓李奕辰捕捉到了一點之前忽略的關鍵信息——那半塊“血絲黑墨”在共鳴時,除了凌家血脈與“墨”的氣息,還隱約透出一絲極其淡薄、卻本質極高的……“坐標”意味!仿佛那墨塊本身,就是某個龐大定位體系的一個碎片節點!
“難道……凌家祖傳的墨,不僅是鑰匙,還是……路標?指向‘洗痕泉’,或者……其他與‘墨’之源頭相關之地?”這個推測讓李奕辰精神一振。若真如此,找到凌清墨,得到那半塊殘墨,或許比盲目在歸墟中尋找線索要高效得多!
他不再猶豫,立刻全力催動“變量道種”,不再僅僅是循著那模糊的共鳴方向,而是開始以道種之力,瘋狂計算、推演那絲“坐標”意味在無盡歸墟亂流中可能對應的“概率路徑”!這是一項極其繁復且消耗心神的工程,如同在浩瀚星海中憑借一縷微光計算星辰軌道。
“墨淵初界”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,不再直線疾馳,而是開始以一種更詭秘、更契合某種深層次概率流向的方式,在破碎的時空縫隙中蜿蜒穿梭。李奕辰如同一個最耐心的獵手,憑借冥冥中的一絲感應,布下了一張針對遙遠彼岸之“果”的彌天大網。
就在他全神貫注于推演之際——
“嗡!”
一股并非來自凌清墨方向的、截然不同的強大意志波動,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,猛地掃過“墨淵初界”所在的這片區域!這意志冰冷、古老,帶著一種審視萬物的漠然,與“墨靈”的氣息有幾分相似,卻又更加……“無機質”,仿佛某種按照固定程序運行的……“清理機制”?
李奕辰心中警鈴大作!瞬間將“變量道種”的隱匿特性激發到極致,整個“墨淵初界”的存在概率被強行壓低至無限接近于零,如同化作了歸墟背景的一部分。
那道意志波動一掃而過,并未停留,似乎并未發現異常,緩緩遠去。
但李奕辰的心卻沉了下去。這歸墟,遠比他想象的更不簡單。除了“墨靈”和可能存在的“噬界獸”之類的東西,竟然還有這種仿佛“規則化身”般的恐怖存在在游弋!
必須更快地找到出路!留在歸墟,遲早會被這些不可名狀的存在發現或波及!
他看了一眼識海中那絲仍在頑強閃爍的、屬于凌清墨的“坐標”共鳴,眼神變得更加堅定。這條線,不能斷!
“墨淵初界”再次悄然移動,沿著那條計算出的、充滿不確定性的概率路徑,向著那渺茫的希望,潛行而去。
而在初界之外,無盡的黑暗中,仿佛有更多無形的“目光”,開始若有若無地投向這片剛剛被“驚動”的區域。
風暴,正在歸墟的深暗中悄然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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