紈绔認了命,理了理袖口,抿了抿鬢發,準備賞這姑娘一錠銀子就去國子監報道,剛抬腳欲走,卻被這小姑娘喊住。
“客官留步。”
姑娘語氣里有藏不住的笑意。
紈绔轉身,只聽姑娘壓低了聲音,“豬皮凍。”
紈绔“啊”了一聲。
含釧解釋得更詳細了,“蝦仁一半剁碎,一半切塊,切塊的蝦仁放進還未凝固的豬皮凍里。豬皮凍放在井里冰鎮成塊狀,每一個煎餅里都有一塊這樣的豬皮凍。豬皮凍遇熱化開,咬在嘴里就成了客官口中的‘爆漿’。”
做法和東南地區的牛肉丸類似。
只是這個做法更難。
面皮兒太薄了,則不容易包住,面皮兒太厚就沒有爆漿的口感了,風味去掉一大半。
這對廚子的白案要求極高。
紈绔恍然大悟,連連擊節稱好,突然想起啥來,警惕地四下看了看,湊近了指點含釧,“姑娘,出門在外,凡事要多個心眼。你把你的手藝和譜子都告訴外人,那你這生意還做不做了?”說著得意起來,“也就是告訴我張三郎,我這嘴巴,嚴實得跟封了泥的罐子!”
含釧抿嘴笑,擺擺手,“不怕。”
小姑娘身上突然迸發出從未有過的自信,“這不算什么手藝,這個學了去,兒還有幾千上萬個菜譜,全都在腦子里。別人若有本事復刻,那便復刻去吧!”
“灶上的輸贏,憑手藝說話。若這世上有人能復刻出一樣的味道,兒便洗手從此不上灶臺!”
紈绔被驚呆了。
若他考學能有這小姑娘一半的自信,他爹也不至于日日攆他攆得雞飛狗跳了。
紈绔遲疑著,從袖里掏出個大拇哥,以示贊揚。
“時鮮”早攤兒一炮而紅,寬街有個相貌姣好的小姑娘每天就賣一百張餅,價格且不固定,少則五六文錢,多則十一二文,得趕在寅時三刻前去,若是去晚了,人就收攤了。
一天就做這么三刻鐘的生意,每天都排起長長的隊列,就差放個人在旁邊發號碼牌子了。
紈绔也沒說錯。
含釧生意紅火起來,寬街里突然多了好幾個現煎餅子的攤位。
照著含釧的攤位做了兩個大灶桶、盤了兩個平底鐵襠,開始賣煎餅。
有的叫留鮮,有的叫嘗鮮,有的更過分,叫是鮮。
簡直是鮮字一條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