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（第1頁）

而謝安年身邊的幾個小兵，似乎已經(jīng)被嚇暈過去了，被風(fēng)沙葉及時用丹頂鶴托住。

謝安年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，話都忘記怎么說了，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腦子放煙花的噼里啪啦聲。

不只是謝安年，身邊轉(zhuǎn)頭就能看見的戰(zhàn)友，地底下抬頭往上看的同胞，還有其他通過現(xiàn)場轉(zhuǎn)播看見這一幕的觀眾，全都被嚇得呆滯了。

當(dāng)然，大多數(shù)人的想法還是正常的，符合邏輯的。

“謝首席快跑！他來殺你了！”

“我靠，突然貼臉，直接嚇尿了好吧！”

“這怪物還知道挑主力！還知道認人？！”

“親手被男友殺死……謝首席罪不至此啊！”

謝安年的耳麥里更是要炸開了，無數(shù)個聲音焦急地喊他快跑，還有要他抓住機會獵殺溫述的，由于事情發(fā)生得太突然，沒人達成統(tǒng)一意見。他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溫述，心想這溫述要是再捅自己一刀，他也忍了。

他輕聲嗆咳一聲，被腹腔翻涌而上的血液堵住喉嚨。

好像也不需要溫述動刀了。

他堅信眼前的人就是溫述，只是這個溫述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，忘記了自己的使命，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人類。他剛剛誕生，懵懂無知，沒人引導(dǎo)，就像小孩子玩樂一樣，輕輕松松就制造了一場曠世災(zāi)難。

溫述渾身散發(fā)著淡淡的光暈，美麗的臉頰逼近，幾乎要使人目眩神迷，謝安年嗅到了溫述身上的淡淡香氣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
在暗無天日的監(jiān)禁室，在黃沙漫天的塔依拉，在紙醉金迷的游輪，在薄藤粉幕的花園，在黑石嶙峋的峽灣，他們千千萬萬次這樣注視彼此。謝安年注視著溫述的面龐，眼神是他自己都不曾想過的深情，“小述，沒事的……沒事的……等我解決了這些麻煩，我把你帶你回家……”

他唇齒開合間，越來越多的鮮血涌出。

他已經(jīng)是強弩之末，剛才與尼德霍格的戰(zhàn)斗讓他幾乎暴走，但在溫述出事后，他硬生生遏制住了身體的畸變，被溫述重創(chuàng)之后，轉(zhuǎn)身又像沒事人一樣以肉身支撐白塔。耳麥里的吵鬧的聲音終于消失了，沒人再指揮他應(yīng)該做什么，必須做什么。

遠在燧人塔的謝思語看見這一幕，閉上了疲倦的雙眼。

萬籟俱寂，唯有火舌舔舐的聲音。

溫述聽見這個哨兵在耳邊對他輕聲說道：“沒事的，我愛你。”

謝安年身體從空中墜落時，溫述沒有接住他。他只是在原地注視他墜落的軌跡，他可能在思考，也可能僅僅只是在發(fā)呆。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，這個人類眼中那濃郁到要將他淹沒的感情是什么，也不會想起，他和他的過去。

火光中，正指揮士兵撤離的李銘鉞仰頭看著這一幕，忍不住從喉頭嗚咽出幾聲慘笑。

看吧——強如謝安年，依然無法養(yǎng)熟溫述這一頭怪物。

一股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，人們投向溫述的目光已經(jīng)不僅僅是譴責(zé)或怨恨，而是徹頭徹尾的恐懼。他們眼前的生物，無法馴化，無法說服，無法理解，無法被理解，無法被戰(zhàn)勝，完美到極致。

唯獨謝安年，看向溫述的目光依舊柔和。他似乎依然毫不懷疑，就像在燧人塔那次一樣，他們從高空墜落，拉著彼此的手臂擁吻，他墜落的方向，永遠是愛人的懷抱。

如果謝安年能開口，他一定會告訴眼前的溫述。

——在他們生前，本就沒有多少人對他們的愛情表示祝福。

——貴族和平民，是錯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