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仇不報仇的,倒是其次,送到京師的藥是假藥,已經(jīng)夠他盤剝下三層皮了,他又哭又求又舍銀子又舍家業(yè),才叫柳大人稍微松松心如若柳大人當(dāng)真信了他是存心報復(fù),勢必,勢必再不能容他!
程行齟手不由自主地發(fā)抖,嘴唇發(fā)白,腦子里亂糟糟的,攪得像漿糊拉絲,他滿腔的冤屈要叫,卻什么也說不出口!
“豎子,誤我、害我、毀我——!”
柳大人大手一揮,一巴掌狠狠拍向程行齟的面皮一切都通了!時疫來臨,他在城郊漏了風(fēng),明里暗里聯(lián)合舊部克扣賑災(zāi)糧餉、懶行怠行、只為給新知府柏瑜斯設(shè)下重重關(guān)卡,叫他接手松江府沒那么容易!如今呢?!松江府反而成為南直隸十二州府中最有行績的一城,雖也有百姓身亡,但那只是天災(zāi)打下的措手不及,誰都可理解一二——甚至,京師有內(nèi)閣上書,大贊柏瑜斯有才干、有實績!
傳言御史臺已派遣一名御史大夫、兩名治書待御史,三名殿中侍御史下江南,平定亂事。
松江府為第一站,柏瑜斯恐怕要被贊上天去!
他柳合舟盤踞南直隸三十年,十二州府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一二來回,卡在四品的銜上,上不去、下不了,如今將知天命,也已認(rèn)命:做不了強龍,他還做不了個地頭蛇!?
松江府知府這一銜,他本舉薦門生丘奇,誰料新帝打了個措手不及,派了一位與江南官場完全無關(guān)的柏瑜斯來打擂臺!
憑什么!
憑什么!?
他辛辛苦苦半輩子捂熱了的位子,憑什么給一個陌生人做嫁衣!
他設(shè)下套:可用程家上去奉承權(quán)貴,下可給柏瑜斯設(shè)下重重障礙——誰知,程家開善堂,拼死拼活地救人,竟真與柏瑜斯打了個絕佳的配合!此間合作之絕妙,若說程家與柏瑜斯未私下有茍且,他是斷然不信的!
甚至,這一招棋還將權(quán)貴得罪了,長子柳環(huán)的官銜岌岌可危
不僅未事半功倍,甚至賠了夫人又折兵,竹籃打水一場空!
思及此,柳大人盛怒之下,揪起程行齟的衣襟,反手又是極重的一巴掌!
程行齟額角恰好再次重重磕到案角,慘叫一聲,眼皮翻了個白眼,腦袋垂低便沉沉昏死過去!
“啊!”山月驚叫出聲。
“拖下去——”柳大人一腳將程行齟踢開,像看一坨惡臭的垃圾,沉聲道:“甩到城郊福壽山西脈,時疫當(dāng)前,山上最近也不太平,流民落草為寇,看咱們程大少衣著光鮮的樣子,恐怕不會輕易放過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