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他眼里,我身負天譴,弟弟魔氣纏身,我們就是不折不扣的壞人,是必須鏟除的妖邪。”秦修的語氣很平淡,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,“而在我眼里,他不分青紅皂白,上來就要置我于死地,還是一個隨時可能給我帶來麻煩的‘天命之子’,他就是我的敵人,是阻礙我救弟弟的絆腳石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輕輕搖了搖:“這個世界,不是非黑即白的童話故事,圣女殿下。沒有絕對的好與壞,只有不同的立場和各自的利益。他想‘替天行道’,我想‘逆天改命’,我們的道,從一開始就是沖突的。”
姚曦靈沉默了。秦修的話,像一柄重錘,狠狠地敲擊著她從小建立起來的,那套簡單而純粹的是非觀。她發現,自己竟無法反駁。
“讓他賠點錢,在地牢里冷靜幾天,總比被我弟弟當場打死要好得多。”秦修最后補充了一句,算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下,“這也是一種‘救贖’,不是嗎?”
姚曦靈撇了撇嘴,雖然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,但心里確實舒服了一點。
“那我們現在去哪?百寶樓是回不去了。”
“當然是去為我們的石英雄,準備下一份‘大禮’。”
秦修從懷里取出一張請柬,這是他剛才趁亂從百寶樓的柜臺上“順手”拿的。請柬制作精美,上面寫著“百蠻城地下拍賣會”。
他看著請柬,又想起了韭菜面板上關于“大地母石”的那條機緣,臉上露出了熟悉的,獵人盯上獵物時的笑容。
“天譴印記,確實是個好東西。不僅能自動送菜上門,還能讓我提前知道菜單。”
他抬頭望向萬妖之冢的方向,夜色深沉,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。
前路危機四伏,身后追兵將至。
但對秦修而言,這盤棋才剛剛變得有意思起來。
夜色下的百蠻城,褪去了白日的喧囂,多了一份屬于南疆的野性與神秘。三人穿行在由巨石鋪就的巷道里,月光被兩側高大的建筑切割成不規則的碎片,灑在地上,光影斑駁。
“我們得換個地方住。”姚曦靈壓低聲音,還有些心有余悸。百寶樓那場騷動,動靜實在太大了。
秦修不置可否,他的注意力正被另一件事分散。一只夜梟從頭頂的屋檐掠過,留下了一坨精準的白色印記,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干凈的肩頭。
秦命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,周身魔氣一蕩,那只飛出十丈遠的夜梟慘叫一聲,直挺挺地從半空栽了下來。
“哥。”他看向秦修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“一只鳥而已。”秦修隨手用法力震散了污漬,表情沒有絲毫變化,仿佛早已習慣。他抬頭看了一眼月亮,繼續往前走,“天譴印記,看來不僅是指引敵人,還會放大我身邊的惡意。任何對我有一丁點敵意或者只是單純看我不爽的生靈,都會被這印記放大情緒,然后做出一些……不理智的行為。”
姚曦靈聽得頭皮發麻,這哪里是印記,這簡直就是個移動的嘲諷光環,還是強制開啟、無法關閉的那種。她看了一眼秦修平靜的側臉,忽然覺得這家伙能活到現在,全靠他那顆比石頭還硬的心臟。
他們最終在城南找了一家名為“歸人”的小客棧。客棧很偏僻,老板是個昏昏欲睡的老頭,看起來生意慘淡,對他們這種深夜投宿的客人也懶得多問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