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巢行動”的命令如同一道無聲的驚雷,瞬間激活了整個磐石組織。星火大學工地表面依舊喧囂繁忙,塔吊旋轉(zhuǎn),機械轟鳴,工人們揮汗如雨,但無形的防御網(wǎng)絡(luò)已悄然收緊至極限。夜梟的算力全開,如同無形的巨網(wǎng)覆蓋每一寸土地、每一縷信號;守護龐大的身軀雖不顯眼地駐守在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,其力場卻如同磐石般籠罩著核心區(qū)域;陸銘帶領(lǐng)的精英小隊化整為零,如同最敏銳的獵手,在工地的鋼鐵森林與建材山巒間無聲巡弋,搜尋著任何一絲“蜂鳴”的蹤跡。
然而,蜂后留下的陰影如同附骨之疽,無孔不入。
最初的征兆極其細微。先是幾名負責地下管線鋪設(shè)的工人,在短暫的休息后抱怨莫名的耳鳴和眩暈,仿佛有無數(shù)細小的蚊蠅在顱骨內(nèi)振翅。接著,夜間巡邏的安保隊員報告在靠近西側(cè)廢棄材料堆放區(qū)時,戰(zhàn)術(shù)手電的光柱似乎被某種粘稠的黑暗“吞噬”了一瞬,伴隨而來的是短暫的心悸和幻聽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守護的力場傳感器捕捉到了數(shù)次極其短暫、強度忽高忽低的異常精神波動,如同幽靈信號,出現(xiàn)即消失,源頭飄忽不定,仿佛整個工地本身在低語。
“檢測到間歇性、高彌散性精神污染殘留,”夜梟的電子音在加密頻道中持續(xù)播報,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污染源非單一固定點,具有高度流動性及偽裝性,推測為‘蜂群意識’的次級污染節(jié)點,或受污染個體無意識逸散。目標:持續(xù)干擾,制造恐慌,尋找‘蜂巢’共鳴點及……核心目標。”
“核心目標”,不言而喻,就是陳曉峰。
指揮部內(nèi),氣氛凝重如鐵。陳巖站在巨大的工地全息投影前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星痕鑰匙冰涼的表面。鑰匙傳遞來的沉重感并未因林默的暴露而減輕,反而如同磐石壓心,愈發(fā)清晰——蜂后并未遠離,它正潛伏在暗處,用無形的觸須撥動著這片希望之地脆弱的神經(jīng),伺機而動。
“它在消耗我們,也在試探曉峰的極限。”陸銘的聲音低沉,他剛剛帶隊完成一次高強度的無聲排查,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“工人們的癥狀雖輕,但范圍在擴大。恐慌像瘟疫,一旦蔓延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”
“恐懼是‘蝕星’最好的養(yǎng)料。”守護的電子眼閃爍著冷靜的光芒,“蜂后需要混亂,需要負面情緒來孵化它的‘種子’。曉峰,是它錨定混亂的核心,也是凈化混亂的關(guān)鍵。”
陳巖的目光投向投影一角,那里實時顯示著曉峰訓練場的畫面。少年正盤膝坐在清理出的空地上,雙目緊閉,周身籠罩著一層極其稀薄、肉眼難辨的星輝。汗水浸濕了他的鬢角,眉頭緊鎖,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。他手腕內(nèi)側(cè)的星痕烙印,正散發(fā)著持續(xù)而穩(wěn)定的微光。
“他在做什么?”陸銘問道。
“感知‘蜂鳴’。”陳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,但更多的是磐石般的堅定,“守護在引導他,嘗試將‘錨定’之力從被動防御轉(zhuǎn)向主動感知。他在用自己的精神場域,過濾這片土地上的雜音,尋找那隱藏的惡意回響。”
這是曉峰主動提出的訓練。林默事件后,被當成“獵物”的恐懼并未擊垮他,反而化作了淬煉意志的火焰。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無處不在的、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惡意低語。父親的話語在他心中轟鳴:星火大學的守護者,不能只靠羽翼庇護成長。
“爸,讓我試試,”一天前,曉峰的眼神亮得驚人,帶著超越年齡的沉靜,“我能感覺到它,像藏在石頭縫里的蟲子,嗡嗡地叫。我想……找到它!”
此刻,訓練場上。
守護巨大的金屬身軀如同沉默的山岳矗立在曉峰身后,無形的力場溫和地包裹著他,隔絕了大部分物理噪音,卻將那精神層面的“雜音”放大、過濾后,引導至曉峰的感知中。
無數(shù)聲音涌入曉峰的意識海:工人們粗重的喘息、金屬碰撞的鏗鏘、遠處妹妹曉雨無憂無慮的笑聲、母親王莉溫柔的叮囑……在這些充滿生機的暖流之下,卻潛藏著絲絲縷縷冰冷滑膩的異響。那是恐懼的低語,是疲憊的抱怨,是隱藏在角落里的、被放大的不安……而在這些負面情緒的縫隙中,一種更尖銳、更貪婪的“嗡鳴”如同毒針,時隱時現(xiàn),帶著對“星痕”力量的赤裸渴望!
“集中……意志……”守護的低沉聲音如同磐石,在曉峰意識中回響,“剝離表象……捕捉‘惡意’的獨特頻率……你的‘壁壘’不僅是盾……亦是網(wǎng)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