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單很長,很殘酷,記錄著他過去幾年人生中最狼狽、最無力的時光。
陳巖深吸一口氣,眼神變得無比專注。手指在光屏上飛快地操作著。一筆,又一筆。冰冷的數字從他的賬戶中扣除,流入那些曾經如同跗骨之蛆的債權人賬戶。
還清“速貸通”本息及罰金。
還清“星火貸”本息及罰金。
還清三舅的借款及利息。
還清老同學李強的借款。
還清法院強制執行王莉撫養費欠款、利息及滯納金……
每一次點擊確認,都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枷鎖從他身上崩斷。屏幕上的債務清單,條目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。當最后一筆,也是最大的一筆撫養費強制執行欠款被徹底清償時,屏幕上彈出了一個綠色的提示框:【所有債務已清償完畢】。
那一刻,客廳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陳巖靠在沙發背上,閉上眼,長長地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那口淤積在胸口數年,混雜著愧疚、焦慮、屈辱和絕望的濁氣,似乎終于被徹底呼出。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,如同溫暖的潮水,緩緩浸潤了他疲憊不堪的身心。
肩上的萬鈞重擔,終于卸下了。
他沒有沉浸在輕松中太久。睜開眼,眼神恢復了清明和一種新的力量。他撥通了遠在老家的父母的電話。
“喂?小巖?這么晚了,比賽結束了嗎?”母親慈祥而帶著些許擔憂的聲音傳來。
“爸,媽。”陳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,但更多的是沉穩,“我剛打完比賽,贏了。還有…我這邊一切都好起來了。剛給你們賬戶轉了十萬塊錢,別省著,該吃吃該用用,買點好的,帶爸去檢查下身體。”
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,隨即是母親帶著哽咽的聲音:“十…十萬?小巖,你哪來那么多錢?你可別…別做什么傻事啊!”
“媽,放心。”陳巖的語氣斬釘截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,“都是正正當當掙來的!俱樂部發的獎金,還有…我幫人打游戲直播掙的,都是干干凈凈的錢!以后還會更多!你們兒子現在有本事了!”
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的聲音:“好!好!我就知道我兒子有出息!有本事了就好!有本事了就好啊!”老兩口的喜悅和欣慰,即使隔著遙遠的電波,也清晰地傳遞過來,讓陳巖的眼眶微微發熱。
掛斷父母的電話,陳巖沒有絲毫停頓。他點開購物平臺,手指熟練地操作著。三臺最新款的華為三折疊旗艦手機,星河銀、幻夜黑、晨曦金,加入了購物車。地址分別填的是大女兒陳曉雯(雯雯)就讀的重點高中、兒子陳曉峰(小峰)的小學、以及小女兒陳曉雨(小雨)所在的幼兒園托管中心。
他想了想,在訂單備注里,給每個孩子都加了一段話:
曉雯曉峰曉雨:
爸爸給你們買了新手機,不是為了讓你們炫耀。只是想告訴你們,爸爸現在有能力給你們更好的生活了。以后在學校,挺直腰桿,好好學習,不用再擔心被任何人看不起。爸爸永遠愛你們。
點擊付款。昂貴的價格數字跳出來,陳巖眼都沒眨一下。這筆錢,花得無比踏實,無比值得。
接著,他登錄了三個孩子學校的繳費系統,分別給他們飯卡一次性充值了足以支撐整個學期的餐費。最后,他打開大女兒陳曉雯的聊天窗口,直接轉賬一萬塊。
消息幾乎是秒回。
曉雯:???爸!你干嘛?這么多錢?!
陳巖:拿著,零花錢。買點自己喜歡的書,吃點好的,別太省。
曉雯:。。。。。。爸,你中彩票了?還是。。。。。。(一個擔憂的表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