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春女大王得意洋洋放開小矮蘿卜丁鉗制,簡單收了收杌桌上的剪刀和對聯,邀山月進屋吃火鍋,朗聲報菜名:“我娘燉了酸蘿卜老鴨子,湯鍋拿來煮窖起來的凍梆子菜、豬血、小腸、腰子”
報的都是她愛吃的。
如春女大王一邊報,一邊流口水。
魏陳氏臉都紅炸了:“賀姑娘,也備了豬肉和羊肉片子。”
個死孩子,盡報些不值錢的咸菜、下水——明明也特意為賀姑娘割了豬梅花和一整支羊后腿來的!
山月抿唇沖魏陳氏僵硬一笑:她好久沒這么真誠地笑過了,似乎略顯生疏。
魏大夫瘸腿,拿拐杖趕人,張羅著往里簇:“這天冷冷的,賀姑娘快請進吧,里面燒著炭呢!”
請,請個大頭菜!
這就是人家房子!
用你反客為主請人家進去呀!
心里有點數呀!
魏陳氏在心中咆哮,臉上的笑與山月的僵硬異曲同工:“我們從深山老林出來的,在禮數上略有欠缺淳樸,比較淳樸。”
噢,找到源頭了。
水光隨了她養爹,有種如出一轍的,未被塵世污染的、清澈的遲鈍和耿直。
山月卻想起在面對病患時,水光敏銳又委婉地照顧女病患的樣子。
愛人如養花。
魏家真的把水光養得很好。
屋內霧氣騰騰,被魏家一家人收拾得干凈利落,狹窄堂屋里只能擺放下一張四方桌和幾只獨凳,連照花鏡和水盆、書架寥寥幾件家具都緊貼墻壁擺放,小心翼翼地不過多占據地方。
原先這處房屋,是山月長賃下來,供她自蘇州府至松江府打探時的居所:驛館不太方便,需登記路引和名帖,她一介女流頻繁出入兩府,本就引人注意,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,山月索性在松江府租下一處別院,當然,借了老陸的名號,畢竟這世上一介女流自己租房子,也是樁奇事。
山月向來無心安排吃喝或穿著,更不在意住行。